郑建国将到嘴的送变成了成本价,何成先是好奇捂的说法,后面一听可以成本价购买,这心也就彻底放下,起身道:“老板,您没事儿的话,我就去办手续了——”
“嗯,没事儿了,你去吧。”
郑建国招了招手将何成送走,转过头便见郝运面现迟疑之色,当即开口道:“你想说什么?”
“嗯——”
郝运眨了眨眼,缓缓开口道:“我去赵楠家看了看,她父母复婚了,弟弟现在读高二,她外叔公也回来看过,说是等到她弟弟高三毕业,就送出去留学。”
望着郝运的明亮眼眸,郑建国只感觉这货是在质问,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去说倡议的事儿,如果自己不去说倡议的事儿,那么赵楠这会儿应该学业有成,开始考虑家庭的事儿了!
郑建国在如坐针毡,郝运却丝毫未觉的继续说道:“她在知道你考上医学院的时候,就说你一定能成为名震天下的医生,因为你父亲就是个赤脚医生,从小耳濡目染的东西就比其他学生要有优势,后来你找出了那个病菌,她高兴坏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聊的最多的就是你,我感觉她喜欢你。”
“不,郝运——”
郑建国嗓子有些哑的摇了摇头,望着仿佛有所期盼的郝运,开口说道:“她应该是最恨我的,如果我没有说出倡议,她就会等到拨乱反正获得考大学的资格,特别是当她站在潮湿泥泞蚊虫遍布的橡胶林间,想到的应该是我在信中给你们描绘的整洁明亮教室里。”
“她在饥饿难耐的用割胶刀划过永远不会划完的橡胶树,而我则在实验室里想着为了改善实验数据去设计试验过程,她提到我的目的是想坚持下去,坚持到回城。”
旁边,郝汉飞快看了眼郝运,他并不知道两人间和这个赵楠有什么关系,甚至他还想过如果郑建国暗恋赵楠,那么应该不会对弟弟如此高看,不落井下石就算好的了。
可郝汉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听出了郑建国这会儿语气不对,同时出于兄弟间的熟悉,他也看出郝运这货的神情也有些不对,于是当即开口道:“建国,你的学力比我高,原本这话也不是我应该说的,赵楠我记得是想学王培珍、邢燕子、宋喜明、赵耘——”
“我知道,我当时也想学他们,学黄帅,学李铁生——”
郑建国口是心非的又给自己扣了顶帽子,郝汉说的这些人也好,他说的这俩也罢,都是那个时代里凭借一人之言搅动时代的旗帜,而他之所以会做出背后说人的事儿,也是想表明自己对赵楠的态度:“可我那会儿算不上知识青年,这个事儿我做不了。”
“嗯。”
郝运和郝汉哥俩面现恍然,他们俩早在郝运报仇的时候就聊过这个事儿,知道赵楠的倡议是从郑建国这里“听”到的,各自潜意识里也曾有过郑建国为什么没有参与到里面去的想法,却没想现在能够解开这个疑惑。
郑建国当时的政治面貌是贫下中农,郝运和赵楠则一个是工人阶级子女,赵楠的外公家是善县赵沟镇大地主,她迫切需要用行动来证明自己。
郑建国想做,却因为本身是农民的身份做不了,郝运这样的可以做,却没有去做的动力,只有赵楠有资格有动力去这么做,甚至是在以寇阳为首的班干部们在放弃后,依然决定去做。
以郑建国两辈子的阅历来说,这就是求锤得锤,羊肠小道的捷径看似好走,实际上却满着危机,不能说你想走近路出了事儿,就去责怪指点出这条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