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建国沉默半晌，缓缓开口道：“我打算在过了年的代表会上辞职，还是把精力放到科学研究上来。”
“辞职？你——为什么要辞职？”
杜小妹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般嗓门抬起，郑建国心中一叹，他原本想等着阖家过了这个年再说，可现在既然都说到了，也就开口道：“有些事情只有当它发生，并产生了足够严重的后果，才能证明先见之明的重要性——”
“那这些人怎么办？你想为了自己的计划，就把那么多人都放弃了？”
杜小妹说着急促喘了两口气时，郑建国却神情不变，这件事也是随着他最近的感悟再次升华，由之前的为己为家最终到了为国这个层面，发现即便曾经仰望的那些也最多只能就十年内潮流大势布局，并且为此还要搭上自己身后污名骂点的风险，而他却要为郑家未来百年去考量：“我现在没什么理想，只希望您和爹能长命百岁，这样才能等到生命学科出现新的革命，倒是也许会让人多活个百十年——”
“活那么久不老糊涂了吗？王家村那个老寿星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冲着他孙媳妇喊儿媳妇——”
杜小妹神情微变后满脸嫌弃，郑建国便笑了起来，老糊涂这个病是神经细胞里的记忆细胞病变导致，所以它和神经细胞一样具有不可逆的特性，即便再次获得修正记忆也很容易再次忘记，于是在不明就里的人眼里这人便成了老糊涂，并且随着年龄增加会越来越严重，最终有些会发展到谁都不认识的程度，杜小妹有这个顾忌也很正常：“这个我想到时会有办法解决的，不说一百年前，就是五十年前得了肺结核，谁敢想用青霉素去治疗？而现在青霉素在卫生室都能打了，这就是科学发展带来的变化，现在再发展个五十年，您也才八十几来着？”
“哼，你大姐都30多了，我还30多呢么？”
杜小妹面色古怪的说了句，郑建国就知道说错话了，于是果断拉回了话题道：“嗯，所以现在我决定加快科学研究，好让您能长命百岁——”
“行了，知道你有孝心，娘是个妇道人家，也管不了你，你自己掂量着办吧。”
杜小妹说过叹了口气转身便走，留下身后的郑建国情知自己过了一关，只不过就在他松了口气的时候，已经出门的杜小妹再次返回，面现正色道：“你是个医生，你不能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儿，记住了？”
“嗯，记住了。”
郑建国面带微笑的给了个口是心非的保证，杜小妹便转过头离开，郑建国则是看向了旁边的郑富贵，开口道：“现在不少学校都在搞英语等级考试，您没事儿的话也去考个出来，这样可以拓展上升空间。”
“我是不想上，新来的书记找我说了几次，想让我去负责招商——”
郑富贵很想说你不应该辞职，甚至还想说你最好干上一两年，未来再往上走一步，那样咱们老郑家才真正的光宗耀祖了，可郑建国已经表明了要回到研究上去，而且还已经说服了杜小妹，他便强忍着不满跳过了这段：“我想着事关千家万户的事儿——”
“那是书记在体谅您，不想让您在火堆上待着——”
郑建国对于这个事儿看的比较清，其他地区的老一也许想开源增加点财政收入，善城却因着大棚种植带来的超高税收而不缺发展资金，同时由于郑富贵负责计生局的工作，即便在如今轰轰烈烈的情况下也没因着倒数而挨批，郑建国虽然在首都颇多掣肘，可他在余泉地区乃至于齐省里面，却没什么人敢上眼药，所以书记大人能考虑到的，便极有可能是不想让郑富贵继续堵这个枪眼，至于去负责招商引资这个送成绩还是次要的了：“再加上去年大年三十这个曲什么根的前车之鉴，如果有那匹夫一怒的上了门，真不值当的。”
“你就真没半点留恋？”
郑富贵倒是没想到郑建国会担心自己安全，他想的是这个机会可不容易，不想郑建国开口道：“窝里横的人才是最没本事的，因为那是仗着身边人对自己的感情去作威作福，以为旁人对自己的容忍都是自己的本事大，浑不知这是在挥霍身边人对自己的信任感情和亲情，所以往往会落得个妻离子散家不成家的下场——”
郑富贵脑海里陡然闪过了个念头，神情微变道：“现在风向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