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骤然被凝固,疾风掠过枝头,一切腐朽的尘封的记忆被重新翻阅,远方的河水漫过田野,淹没一切懦弱和气焰。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面对始料未及的答案,郁欣的语气反而低沉,像在讲一件难以登上大雅之堂的肮脏事情,生怕被外面的人听去一个字。
郁澈坐在椅子里,微微往后靠,右手搭在左臂上。姿态放松地看着她:“嗯,有什么问题吗?”
憋在心里十几年的事情,一旦说出口,就像囚徒从暗无天日的地牢里走了出来,对地牢的守卒也没了畏畏缩缩的惧意。
“荒唐!”看到郁澈这副模样,她想起自己的妹妹是个老师。
中学时候,许多老师在请人进办公室喝茶时,都是这副姿态。
明明是她在这里等她道歉,却像进了郁澈的办公室,看她游刃有余地解决棘手学生。
“这是我的人生,荒唐也好,清醒也罢,我没必要做过多解释。”
郁澈目光在沉默的郁诚脸上短暂地停留一秒,落在郁欣脸上,冷静地陈述:“你们该去上班了。”
措手不及的局面,让郁欣陷入沉思。郁诚跟江容心哪边都没帮,两尊木头人一样地坐在桌上,一个叹气,一个垂头。
而郁澈不再是缄默的、隐忍的、温和的,她迎着枪口冲上来,为另一个人冲锋陷阵。
郁欣只知道这件事不能轻描淡写的过去,却不知道要如何使郁澈稳重冷静。她这样不管不顾坦然一切的态度,在郁欣眼中,仍是一种幼稚。
很快,她想到了救兵。
“你的人生?这也是郁家的事情,爸还在医院里,他如果知道了,会怎么想怎么做?你非要在这个时候气他吗?”
她已经退让了许多,没将郁澈的事情揭出来闹大,直想等腾出手后再去处理。
可郁澈是怎么做的?在家短短几天便迫不及待地与那人相见,闹得全家人尽皆知。
哪怕她想瞒,想当作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此事是个人的事情,与郁家无关。”郁澈撇开关系,向她阐述:“我不会去气爸,如果诸位对我的关心少上两分,我也不用在这个时候坦白。姐姐若真孝顺,就不会在这个时候告诉爸,等他病好再谈也不迟。”
郁澈聪明地将郁欣压在她身上的责任挪回郁欣身上。
她没有故意气郁安巡,是他们问了,她才不得不坦白。而郁安巡还在养伤,如若郁欣现在迫不及待地去告上一状,气到老爷子,不孝的反而是她郁欣,不是郁澈了。
郁欣微愣,叹服她的话术,原来她肆无忌惮的底气来自于这里。
于是她善意提醒:“爸虽然在医院,但是眼没有瞎,耳没有聋。你以为家里发生的这些事情,他想知道会不知道吗?”
郁澈没有表露出一分一毫的担忧,此时露怯,便会被郁欣压制住,失去谈判的资格。她的语气里透着无所谓:“那就看姐姐的本事了,瞒这么件小事,不难吧?”
郁诚深知再不说话,过一会有的骂挨,适时开口:“我们有什么本事替你长久瞒着?你首先要把你的事情说清楚,解决好。”
他在提醒郁澈。
“我跟她的事情,等爸出院,我会如实相告,并且带她回家来见你们。”郁澈的眉梢卦上几丝不耐:“在此之前,我不想过多地浪费口舌和精力。”
“三妹。”江容心温柔地喊了她句,“大姐跟你哥是为你好,今天就说清楚吧。”
夫妻俩在充当和事佬,郁欣冷笑出声,嫌弃地质疑:“带她回家,你在想什么?你是在侮辱我们全家!”
“我不这么觉得。”郁澈并没有被她激怒,反而认真地说:“除了我们都是女人之外,我跟她的感情,与你们的感情没有任何不同,干干净净。何来侮辱一说?”
“你不用咬文嚼字,在这里抒发你的感想。”郁欣蓦地站起,板凳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拖动声,她咬牙切齿地表态:“我不会同意的。”
郁澈也站起来,淡然地回应她:“无需你同意,你可以不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