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母打工的厂子不远,步行十五分钟就到。路过村口超市的时候,却正巧瞧见了赵迪的三姑。她正扯着嗓门,在和开超市的刘四婶子说话。
刻意放缓了脚步,舒曜竖起了耳朵。
“找了,哪能没找?汽车站和火车站天天都轮流守着,俺本家的三哥找了他弟兄,把网吧和旅馆挨个找了一遍,她爸和她舅舅围着学校转了一圈,挨间教室扒拉,她妈连厕所都进去找了,都还是没有!”赵迪的三姑一边说一边拍着大腿叹气,“这可怎么办哟!她弟弟还在局子里蹲着呢!人家家里弟兄四个,放出话来说要是不给钱,等她弟弟出来就打断她弟弟的腿!”
围观的嫂子婶子听了,也都跟着咋舌,七嘴八舌道:“四个弟兄!这哪得罪得起?你就一个弟兄,你弟兄家又就耀耀一个带把的,其他的都是小丫头,这要是进去了又断了腿,你弟兄那两口子可怎么办?”
“唉,可不是吗?四个丫头片子顶什么用?人家一个手指头就给戳倒了!”赵迪那三姑唉声叹气,“别的甭说,局子里面还打人!我嫂子去看了,耀耀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说是一起住的给打的!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哭着喊着让我嫂子救他出去,我嫂子都快哭晕过去了!耀耀之前哪受过这种罪?家里再苦也没苦过耀耀啊!”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唏嘘。刘三婶子啧啧道:“你弟兄家那二丫头看着文文静静的,手脚也麻利,怎么就这么狠心?这可是她弟弟啊!”
“谁知道是怎么回事?”赵迪那三姑抹着眼泪,“之前那丫头见了我喊三姑,喊得亲亲热热的,怎么就是这种人!”
“唉,她见了我也嫂子嫂子的喊,瞧着怎么也不是这种人啊!”张三嫂子也跟着叹气,“你们再瞅瞅,说不定是这丫头和爹娘赌气呢!之前上学上得好好的,这下一下子就得去结婚,她小丫头不懂事,一时想不明白赌气躲起来也是有的。说不准你们回去,过几天她自己想明白就回家了。”
这话得了不少附和。刘三婶子也道:“她是年纪小,以后大了自己就知道心疼弟弟了——现在她一个十四五的小丫头片子懂什么?等她亲眼见了人家上门要钱,不给就打断她弟弟的腿,到时候自然就知道轻重了——这天底下当姐姐的哪有这么狠心的?她就算不心疼她弟弟,还不心疼她爹娘吗?五六十的人了,还腆着老脸求亲问友,为了她弟弟到处借钱。她娘生孩子生出来一身病,那脸黄的哟,我见了都难受得慌。除非是个畜生,要不爹娘遭这种罪,谁能看的过眼?”
听了半天,舒曜心里堵得慌,正要去找人堆里的夏母。却听旁边一个刚嫁过来的小媳妇小声问旁边穿紫花褂子的婶子:“赵家那二丫头明年才十五吧?这一丁点大怎么嫁人?他家的大丫头呢?”
那紫花褂子朝西边努了努嘴,道:“他家大丫头早就嫁出去了,婆家就在西边——要不他家哪来的钱还债、修房子?还不都是大丫头的彩礼钱。”说着,她叹了口气,“那丫头也是可怜。因为彩礼钱一分也没带回去,她婆婆动不动就甩脸子给她看。现在连着生了两个丫头,日子就更不好过了,她婆婆天天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她老公原来还给她说两句话,但自打连着生了俩闺女,现在也不吭声了。”
“哎呀呀!”那小媳妇一听,顿时直摇头,“照我说,这事是赵家那两口子做的不对。哪有彩礼钱一分不给闺女的?这样光着腚出门子,婆家不给气受才怪。”
“可不是?结婚当天,她婆婆一听这事,当场就拉了脸。”紫花褂子叹了口气,“也亏大丫头长得好,不然她婆家能当场翻脸——那可是六万块钱啊!2×10年的六万块钱!”
“六万块钱?”那小媳妇倒抽了口凉气,“他家那大丫头得长成什么样?天仙也不值六万块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