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愕的打量着它。
久久都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什么呢?
它为什么会被雷劈?
我揣摩不出梦中自己的心境。
直到手指颤抖的触碰到树干,耳边倏然响起朗朗男音,“成仙何用,依然要受求而不得之苦,我自久久仰望,已痛千年,如今甘受雷劫了断,只愿来生为人,与你做一对寻常夫妻,一生一世,不再分离。”
心尖噬扭。
一种形容不出的酸楚感纷沓来袭。
我扶着树,胸腔似被撕碎,疼的只得呐喊出声,“啊!!!!”
“!!”
天光大亮。
双眼倏地睁开!
我撑着胳膊直接从炕上坐了起来,嘴里大口喘着粗气,摸了摸心口,那种痛感真是绝无仅有,像把心脏生生捏碎了般,比我被五雷掌洗礼更甚!
太恐怖了!!
噩梦。
太噩了。
打死也不要再梦到那棵树了。
我心有余悸到不愿意多想!
它爱谁谁吧。
只当是自己最近遭遇太多被刺激到了!
缓了缓,我转头看到了墙上挂着的老式日历,许姨每天都会撕下一页,纸面上的黑体字扎眼的显示着日期:2006年,1月1日,农历腊月初二,周日,元旦节。
元旦?
我一觉睡到了元旦?
难怪纯良在我耳边说睡了十多天啊!
我等于闭着眼跨了个年吗?
“梁栩栩?”
纯良带着一身寒气急匆匆的跑进来,看到我坐在炕上就乐了!
“你醒啦!醒的太是时候了!许奶!你快来!梁栩栩醒啦!!”
我懵懵的看他。
什么叫太是时候了?
刚醒过来,咱们不是得先交流交流情感。
你问问我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问问你是否拆了我的信。
顺便聊聊大家这半个月各自的心得体会。
如此才是常规模式啊!
“丫头醒啦!!”
许姨一脸喜色的进来,看到我就激动不已,“还真是嘿!点太正了,栩栩,快来!”
这一老一少都没给我说话的时间,直接就让我出门。
许姨麻利的拿过我羽绒服外套,在我的睡衣外一披,拉着我就下地,“走走走,丫头,你快去门口看看谁来了!!”
“谁呀。”
我嗓子还有点哑,被许姨拽着下地,趿拉着棉拖鞋,路过衣柜镜子时还从里面看到个长发披散,面容苍白的自己,就我这副样子能去见谁?
许姨也不回话,连扶带拽的领我走到屋门外,貌似急得很。
我腿还有点发软,跟的踉踉跄跄,出了屋门,许姨朝院门口一指,“栩栩你看!那都是谁!!”
阳光有点晃眼,我抬手遮了遮,疑惑的看过去,周身当即一震。
嘴半张着。
一个音节都没发出来。
沈叔家宽大的院门口,此刻站了一排人。
确切的说,有站着的,有坐着的。
爸爸腋下拄着支拐,妈妈坐着轮椅,大姐在妈妈的身后推着,奶奶微躬着身子,被三姑搀扶。
老老少少,高矮不齐。
远远地,他们眼神一致的看向我,清寒的空气中,无端漫延起无数咸涩。
我披着大大的羽绒服外套,长发被吹的飞扬凌乱,甚至有几缕还吹到了我的嘴里。
视线在空中相会碰撞,我像是虚弱的病人被搀扶着和至亲做着最后的会面……
哪怕!
这是相聚。
心头亦有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相看了很久,我喊不出声音,视线在爸爸的脸上的停顿,又着重的看了看他拄着的拐杖,“爸……”
爸爸微红着眼,似乎想笑,嘴角难看的咧了咧,却侧过脸,不再看我。
妈妈按捺着激动,她嘴有一点歪,发着啊啊的音,但音一出,口水就流出来了,坐在轮椅上,她的左手像七那样聚拢,放在怀中很僵硬,似乎不会放松,一直不停的抖,大姐看到我就开始哭,一见妈妈手抖,就弯身拿出纸巾给妈妈擦拭着嘴角的口水。
我泪水瞬间决堤。
妈妈她……怎么会?
三姑默默垂泪,奶奶对着我抿了抿干瘪的唇,苍老的脸上溢出无数情愫,有心疼,有无奈,亦有愤怒、怪罪……夹杂在空气中,迸发出无数形容不出的凄苦。
“奶奶……”
我挤着音儿,奶奶怎么会来?
她不是以为我在國外吗?
“栩栩,这是好事,你哭啥啊!”
许姨推了我背身一把,“去吧,你家里人都来看你啦!要陪着你拜师啊!!”
我朝前奔了几步,跑到院中,看着门口的一众亲人,视线来回穿梭,没有寻觅到二哥的身影。
那个戴着金项链,走哪都习惯装腔作势夹着手包的男人,他怎么……
心头一激。
是啊!
二哥他来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