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贺眼见张安世并不以为意,便继续说道:“贤弟不要以为我只是顾念旧情而已,为兄所言都是事实!”
接着,张贺便将从史高那里听说来的刘病已事迹说了出来,张安世这才微微动容,但还是将刘病已当成了一般的少年游侠看待,并不同意张贺的称赞。
张安世说道:“兄长此话还是有些太过了,那刘次卿不过是一少年游侠,纵然有些铸剑的本事,也铸造出了几把不错的宝剑,但并不能说明什么,充其量就是百工技艺高超而已。不过我观那刘病已有些侠义心肠,但也不足为奇,像这类游侠儿,长安三辅一带多如牛毛的!”
张贺微微皱眉,张安世的态度让其心中有些不舒服,毕竟张安世没有真正的与刘病已接触过,所以有些不以为意,但是张了张嘴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靠在一旁不再说话。
张安世也是注意到张贺的表情,但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说道:“兄长勿怪,我也是就事论事罢了。如今天子虽然病容缠身,但年纪尚轻,兄长不应该在这个时候频频称道皇曾孙,特别是如今天子尚未有子嗣的情况下!一旦兄长的话语传出去,容易为家门招揽祸患啊!”
听到这里,张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为兄与贤弟说这些,也是有事想要商议一下。”
“兄长请讲。”
张贺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话语,便说道:“是这样,如今次卿十五岁了,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为兄对次卿很是喜爱,想将孙女嫁与次卿……”
“兄长此事万万不可!”
还没等张贺说完,张安世便将其打断了,此时眉头紧锁,说道:“那刘病已虽然号为皇曾孙,但却无职无爵,实为布衣一个,在杜县史家寄人篱下而已。更何况刘病已乃是卫太子之后,他能够在杜县平安度过一生便已经是幸事了,一旦被朝中别有用心之人盯上,便是九死一生之事,岂能让我张家女子嫁过去,平白担受这等危险!这件事情兄长切勿再提!”
张贺看着态度决绝的张安世,知道自己是无法将其说服了,不禁也是喟然长叹。
虽然张贺是张安世的兄长,但此时身为右将军、光禄勋的张安世才是张家实质上的家主,更是大将军大司马霍光跟前的得力干将。所以张贺准备嫁孙女的事情,才会主动与张安世相商,并且一定要征得张安世的支持才行。
如今张安世明确否决了联姻刘病已的提议,张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暂且作罢。
同时张贺心中十分清楚,明白张安世是想一心与霍光共同辅佐天子,继而将张家的权势更上一层楼,所以不想让张家牵扯上卫太子之后,以免遭到朝中其余势力的打压。
“也罢!”
张贺沉声说道:“不过为兄已经答应为刘病已娶妻,所以即便不将孙女嫁过去,为兄也要为其张罗一门婚事,决不可失信于人!”
张贺虽然放弃将孙女嫁给刘病已的打算,但还是坚持为刘病已娶妻,这也算是了却心中的一块心病,同时也是向张安世表明自己的态度。
对此张安世不置可否,只要不将张家牵扯上,其余的事情自己是不想多管的,也不想因为此事与兄长僵持下去。
眼见事情已经说完,张安世又与张贺说了几句,便借口公事繁忙离开了。
待到张安世走后,张贺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虽然脸色如常,但心中却伤感不已,只觉得病情更加沉重了一些。
入夜时分,张贺久久不能入睡,独自一人来到窗前,看着夜空中的明月,心中暗道:“我观刘病已人中之龙,他日成就不可限量!而如今天子病体沉重,膝下又无子嗣,朝中大臣已多有想法,难道我张家就不能拼上一番?”
张贺想与刘病已联姻,一方面是为了报旧恩,同时也是抱着万分之一的期盼,想要在刘病已的身上xià • zhù,却没想到今日被弟弟张安世拦住了。
“终究还是……”
张贺自言自语了半句,而后便是长叹一声,再无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