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议结束后,刘病已便回到寝殿休息。到了深夜时分,侍郎史高照例进宫,侍奉在刘病已左右,此时宫中的小黄门和宫女难得的没有跟随在旁,刘病已才得以与史高低声交谈起来。
“今日的情形真是太危险了,幸好大司马大将军没有与严延年为难,否则严延年就算有十条命,今日也难以保住了!”
刘病已对今日朝议上霍光的反应很是不解,霍光分明可以当场扳倒严延年,以便震慑朝堂、提点自己,可霍光为什么放了严延年一马?
“难道霍光真的如此心胸宽广?还是霍光另有所图?”
刘病已自然是不相信霍光的心胸,这时旁边的史高继续说着:“天家,严延年当朝列举的那些证据,虽然都没有经过查验,但以臣之见十有bā • jiǔ应该都是真的,对此天家怎么看?”
刘病已笑了笑,说道:“朕还能怎么看,难道朕还能因此处置大司马大将军不成?也不过是听一听罢了。”
史高也是笑了笑,刘病已接着说道:“今日朝议之上,文武百官之中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附和严延年,由此可见霍家的权势之大、积威之甚,已经到了让文武百官畏之如虎的地步。幸好今日严延年负气而走,没有与大司马大将军继续僵持下去,否则一旦大司马大将军真的动了怒,朕还真是不好收场了!”
史高感叹道:“是啊,如今霍家权势滔天,根本不是光凭一人之力就可以动摇的,必须要循序渐进才行,这一点天家应谨记啊!”
说到这里,刘病已忽然心中一跳,经过史高无意间的点拨,自己总算是明白今日霍光放过严延年的原因了。
“今日朝议,大司马大将军所关注的重点并不是严延年,而是在朕这里!”
史高闻言当即愣了一下:“天家此话怎讲?”
“大司马大将军是借严延年的弹劾之举,观察朕的反应!”
说到这里,史高顿时明白了过来。
如果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真的在意所谓的弹劾,以霍光的权势和能力,严延年根本就没有机会在朝议上开口说话,恐怕在朝议之前,严延年就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了!
如此说来,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真正关心的,其实是在霍光遭到朝臣弹劾的时候,天子刘病已的态度到底是什么?
作为大汉天子,刘病已到底是趁机敲打霍光、争抢权柄,还是暗中与严延年联络,进而打压霍家的权势,这些都是霍光不愿看到、也不能接受的情况。
想到这里,史高不禁后怕不已,低声说道:“万幸啊!幸好天家今日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斥责了严延年,并没有对大司马大将军有任何指责,否则大司马大将军定然会对天家心怀怨恨!”
刘病已点了点头,说道:“看来大司马大将军对朕还不是很放心啊,几次三番的进行试探,看来今后朕还是要万分小心!”
正说话间,刘病已与史高缓缓走到了宣室殿的侧殿内,两名宫女迎了上来行礼,但都被刘病已很随意的支开了。虽然刘病已并不知道宫中那些宫女和小黄门是霍光的暗桩,但小心谨慎一些总不会错。
而后刘病已坐下依靠在卧榻上,史高则是跪坐在一旁,开始点燃熏香,为刘病已熏室。
“今日朝议,朕虽然当众斥责了严延年,但并不是不爱惜其才干,此人是一个难得的人才,今后朕还是有大用的。所以,严延年的情况朕还是要了解清楚的,不知侍郎可有注意?”
史高笑着说道:“天家问对人了,臣还真是知道些严延年的事情。严延年此人在朝中可是出了名的酷吏!”
“哦?酷吏?”
刘病已自然知道酷吏这个词,这可是大汉帝国所独有的一个名词,在后世历朝历代之中,只有大汉有酷吏的存在。
“是的,严延年就是闻名的酷吏!”
史高顿了顿,回忆了一下,而后便说道:“早年史高返回东海郡担任郡吏,其在职期间,东海郡的豪强多有不法行径。地方豪强势力强大,不管是钱财还是人马,都异常强大,就连太守和郡属官畏惧豪强权势不敢干涉,唯有严延年毫不畏惧,敢于与不法豪强针锋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