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此话怎讲!”
刑部尚书樊明拱手说道:“天家,涿郡遍地都是豪强,再加上幽州地界民风彪悍,接连几任太守都没有什么才能,以至于朝廷法度、大汉威仪在涿郡荡然无存!”
“在严延年赶赴涿郡上任之前,涿郡人毕野白等人因此废公法而狡乱。涿郡大姓西高氏、东高氏更是势力庞大,自郡吏以下,几乎所有的涿郡官吏都害怕、躲避他们,没有谁敢与这些豪强作对。在涿郡,民间百姓都传言:宁可欠债二千石,也不要背弃豪强大家!”
“这些豪强的宾客放纵作盗贼,一旦被发现,就躲进高氏等豪强家中,涿郡的官吏不敢追赶。渐渐地涿郡的盗贼一天比一天多,南来北往的商贾和行人在路上只有张弓拔刀,然后才敢行走,其混乱到此种地步!”
听着刑部尚书樊明的奏报,天子刘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要是可能的话,真应该在全国范围内来一场严~打!”
“后来呢!”
“后来严延年奉天家旨意赶到涿郡上任,当即派遣属官蠡吾、赵绣带着郡国兵马抓捕、拷问高氏,得知他犯有死罪。而后属官赵绣见严延年是刚上任的郡守,内心恐惧,就准备两份揭发高氏罪行的文状,打算先把罪行较轻的那份文状告诉严延年,观察严延年的意图后,再拿出罪行较重的那一份文状。”
“可笑那赵绣,其实此时严延年已经知道赵绣的打算。所以在赵绣的属官到后,果然把罪行较轻的那份文状告诉严延年,严延年立即将其拿下,并且在他的怀中搜索,得到那份罪行较重的文状,于是严延年立即将属官赵绣也逮捕送进监狱。第二天早晨就将赵绣带到街市上将其判罪杀掉,并且是在赵绣所拷问的高氏面前杀死!”
“如此一来,不光是豪强高氏,就连涿郡上下的官吏都吓得两腿发颤,知道了严延年的厉害。此后严延年又派属吏另拷问两家姓高的豪强,彻底追查与他们相关的邪恶之徒,最终两家豪强被诛杀的各有几十人,所有的首级都被悬挂在城头之上示众。一时间郡中震动恐惧,其余的大小豪强大族纷纷偃旗息鼓、不敢妄动。自此涿郡各地道不拾遗,治安大好!”
天子刘洵听完之后不禁大喜,对刑部尚书樊明说道:“这个严延年还真是个杀伐决断的酷吏!此番朕正好用得上此人!”
刑部尚书樊明微微皱眉,说道:“启奏天家,严延年虽然能力出众、不惧艰险,但是臣却认为此人不值得重用!”
天子刘洵闻言有些诧异,问道:“此话怎讲?”
“天家,臣掌管刑部,看到的档籍资料很多,对于从未谋面的严延年也了解一些。严延年为人精明凶狠、做事敏捷,即使子贡、冉有对于政事才能卓越,也不能超过他,这一点臣还是非常钦佩的。属吏尽心竭力保全节操的,严延年会像骨肉一样好好地待他,因此其属吏都亲近、投靠他,舍身不顾,凭靠这一点,严延年的辖区内就不会有任何隐情。”
“可是严延年过分痛恨邪恶,遭他阴谋诬陷的人很多,特别是严延年极其善于写狱辞、擅长隶书,只要是严延年想杀之人,转瞬之间奏章便写成在手,主簿和其他亲近官吏不能知道。属吏进言可以判死罪的,严延年便出手将其杀死,其速度像神一样快捷。”
“臣还记得去年冬日,严延年传令将涿郡所属各县囚犯总集郡府,将数百人当场判杀头之罪,全部当场斩杀,一时间流血数里,涿郡百姓因此称严延年为"屠伯"!”
“此外,张敞担任京兆尹,平素与严延年交好。张敞的治理虽然严厉,但还是很有一些囚犯被释放,张敞听说严延年用刑苛刻急速,于是写信告诉他说:"过去韩卢抓兔子,仰观人主之意后才抓获它,也不是过多杀死。希望次卿(严延年的字)稍微放松刑罚,考虑施行这一办法。"可是严延年回信却说:"涿郡乃是天下咽喉之地,杂草茂盛禾苗荒芜,怎么能不铲除?"自我夸耀其才能,最终没有停止。”
听到这里,天子刘洵也听出了端倪。
刑部尚书樊明认为严延年做事过于血腥、过于激进,如果重用严延年的话,迟早会闹出事端来。
天子刘洵考虑了一下,还是打算继续启用严延年,毕竟眼下自己首要的目标是各地猖狂的豪强势力,所以没有必要过于纠结一个手段血腥的酷吏。
于是天子刘洵说道:“朕明白爱卿的意思,不过严延年的手段虽然血腥,但是却能够做常人所不能做之事!”
“天家!”
刑部尚书樊明还想要劝谏一番,却不想天子刘洵直接挥了挥手,说道:“朕准备做什么事情,爱卿应该也知道。对付豪强势力,朕就需要严延年这样的酷吏!”
“严延年是一把好刀,朕用上这把刀,便可以披荆斩棘,为新政的推行扫清道路!”
刑部尚书樊明担忧的说道:“天家,臣是担心严延年治理地方的手段太过血腥,会在地方上引发民变啊!”
天子刘洵闻言大笑了起来,说道:“他严延年是手段血腥,但是却不傻!刑部可曾收到过严延年将屠刀对准百姓的奏报?”
“这、这,尚未收到!”
“这就对了了!”
天子刘洵沉声说道:“只要严延年不将屠刀对准百姓,朕便放心重用他。至于那些豪强势力,朕管他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