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安东将军、执金吾、平陵侯范明友率领北军攻打安夷城的同时,奋武将军、建昌侯赵安也率部南下再次进入金城郡,而后便突然失去了踪迹。
这一日,晴朗的天空,骄嫩的太阳,洁白的浮云,黑白相间的山林,银色的河流。初春的一切,都显得那样的宁静安逸。
大帅野狼站在河关县南城墙的城楼上,望着城外依旧冰封的河水,面无表情。
此时大帅野狼已经收到了北军攻打安夷城的消息,五万精锐北军猛攻安夷城,势必会给城内的两万守军造成严重的伤亡,甚至北军不及伤亡的话,可能直接拿下安夷城也不一定。
“豪帅为何要分兵?”
在野狼看来,如今汉军十几万精锐主力已经南下,羌族联军各部就应该聚拢在一起,伺机与汉军决战,利用兵力上的优势击败汉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分兵据守,给汉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完了,特别是两天前,武都羌大帅武鸣率领几千残兵经过河关的时候,大帅野狼心中更是开始动摇起来:这一战真的能够打赢吗?
除了战局上的不利局面,现在河关城内的粮食也开始出现短缺。原本湟中羌部的存粮就不是很多,再加上汉军南下的速度很快,致使大量的粮食滞留在城外,没来得及运进城内。现在河关县的粮食只够大军食用十几天的,就连城内百姓的存量都计算在内了。
至于城内的百姓,大帅野狼只留下了很少的一部分,剩下的粮食全部集中使用,每天在城内设十个炉灶,上午和下午各煮一次稀粥救济城内百姓,尽量减少百姓的死亡。这也是湟中羌部唯一为城内百姓做的了。
“大人,早上的稀粥已经没有了,但至少还有一半人没有吃到,上千百姓在城内各处吵嚷不止,怎么办?”负责放粮的百夫长急步跑上城墙,跪在大帅野狼面前说道。
大帅野狼收回远眺的目光,苦笑一下,说道:“你说怎么办?我能有什么办法?城内就只有这么多粮食,没办法的!”
“大人,再放一点粮出来吧。最近这几天城内百姓蜂拥而至,越来越多,那点粮食掺再多的水也不够吃啊。在这么下去,城内的几万百姓会闹将起来的,咱们还如何守城啊!”放粮官低声哀求道。
大帅野狼慢慢蹲下来,望着放粮官痛苦的面孔,无奈地说道:“一旦汉军攻城,就不是一天两天的问题,而是几十天,几个月的问题。到了那个时候士兵们吃什么?喝水度日吗?”
“大人,这样下去,城里的百姓要死上几千人的。大人,你忍心吗?如果这些百姓发动bào • dòng,不用汉军来攻,咱们直接会被这些百姓赶出去的!”放粮官大声叫道。
“不行。”大帅野狼硬梆梆地丢下一句话,头也不会地走下了城墙。
此时,城门洞下、街道上,到处都是食不果腹的百姓,一个个衣裳褴搂,饥肠漉漉,老人的哀叫和孩子的哭声令人惨不忍睹。
大帅野狼途径各处心里一阵阵抽搐,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要开仓放粮。但他的确没有这个权利,也没有那么多粮食。
湟中羌部居住在金城郡已经很多年了,虽然参加了此次反叛,但是却不像先零羌、归义羌那样,对汉人百姓那么的仇视,也没有大肆对汉人百姓施暴。
毕竟这么多年来,金城郡各地的百姓与湟中羌部众相处得还算融洽,双方互通有无、互帮互助,甚至还有不少通婚的人家。
可是这一切都随着无戈爰剑起兵而改变了!
此时大帅野狼走在街上,感受到了无数百姓眼中的愤怒和仇视,心中不禁一阵发寒。
“把他们都赶出城,都赶走。”大帅野狼突然回过头来,对身后的侍从们叫道。
侍从们惊呆了。
“大人,把他们赶出去,夜里会有更多的人被冻死。大人……”一个大胆的侍从大声叫道。
“命令士兵们立即散到城中各处,把无粮的百姓全部赶走。”大帅野狼冷冷地看了那名侍卫一眼,不带任何感情的又说了一遍。
“大人,你这是要他们死啊。如此一来,战后咱们还怎么占据河关县,还如何攻伐各地?”一个年纪较大的侍从跟着叫道。
“如果现在官军来攻城,这么多人挤在街上,连搬运武器的路都找不到,怎么守城?”大帅野狼沉默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我们活不了几天了。”
虽然汉军还没有出现,但是汉军南下带来的压迫感,已经在众人心中生根发芽。侍从们默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