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庸一言而决,再没耽误,直接出门去安排事务,首要保证自己离开这段时间,不会出什么别的变故,再安排人随自己同行,同时调动兵马,保证沿途之上能有消息流转,不至于失了皇帝行踪,也有加强护卫的意思。
他的决定下得快,动作也快,可还是晚了一步,原随景此刻已经到了边疆,亲眼见到了边疆风貌,同时看到了蛮族人。
原主的脑袋之中还真是空空如也,原随景之前想象边疆和蛮族,完全是照正常的古代世界的边疆和外族来想的,还觉得被这样的环境和外族挟制着不能拓土,似乎有些夸张了。
现在看来,哈,这个世界最大的风景,最能吸引他的风景,恐怕就是边疆的风景了。
以城为界,一座城外,便可见边疆风云变幻,一日四景,晨时黑雾压境,宛若要遮蔽四野,又若黑白分割,人族这里还是白天,那边儿就是黑夜,快到午时,黑雾散去,却还是一片昏黄,可见黄沙流动,覆盖在黄沙之下的景色跃然而出,矮树枯枝,若坏了水土的魔域景色,连那树木的颜色都不那么正常,紫红带斑点什么的,看起来就不那么妥当。
午时算是一日之中阳光最好的时候,也能隐隐看到那一片恶劣景象之中的蛮族之人,原随景所在的这一处边疆多见一种蛮族,被称之为地蛮的蛮族,其身材矮小之状宛若侏儒,可冒充人类幼童,不一样的是枯树皮皮肤的幼童。
这种蛮族真的是人族吗?
原随景只是一眼,就深深怀疑。
下午的时候,边疆便是狂风大作,站在城墙上,都能感觉到那烈烈之风,几乎要把人卷走,再看外面,俨然一片末日之景,什么都不可辨认,全在一片昏黄之中。
晚间时,狂风平息许多,地面上的景色却已然又是另外一种了,不见矮树枯枝,只有泛着一层银白之光的沙若粼粼海面,偶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一鳞半爪,探出沙海之外,让人敬畏莫名。
王侍读随同皇帝,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景象,震撼之下,更觉激动,只是让他出城是万万不敢了。
边疆的将军算是先帝的心腹,也是皇帝唯一掌握在手中的兵马力量,与霍庸所有兵权持平,但这些边疆军队,原随景却是调动不了的。
不仅是原随景,先帝也调动不了,在本朝某位老祖宗明君的命令下,边疆军马不可动,边疆将军享有极大的自主权,虽不像大将军霍庸那样风光,还掌握政事参政之权,但他们在边疆地区,当地的权力,大到可力压皇帝。
原随景有理由怀疑,这是老祖宗的先见之明,害怕后世子孙不肖,某个昏君为了一时之利,随便调动边军,导致出现什么大问题。
只要见过城外景象,就知道这里的军队轻易调动不得,一旦没了人,可能就是边疆失手,而一旦失手,人族几千年的经营可能就会荡然无存。
这样的大事,可就不仅仅是人道有损,恐怕连天道也要震怒了。
“我竟不知,还有如此奇诡风景。”
原随景深深一叹。
一旁的将军不知道他是惊叹还是怎样,但他久在边疆,也不用看别人脸色,当下按照自己的思路说着:“这等地蛮,生性残忍,时常犯边,其战力不勇,却有奇诡手段,驻军一日不可松懈,须得严防,不可使之侵入。”
“可能交易?”原随景怀疑这蛮族就是别的种族。
“不可!”将军厉声,面色严肃,见到原随景仿佛被吓到一样往后小退半步,这才告罪,同时解释道,“蛮族不通人言,不懂道理,其眼中只有能吃与不能吃,我等人族,于其眼中,亦是食物,以食勇者为荣,委实该死……其地无所产,其人无所需,难于交易,不可放松。”
将军算得上是苦口婆心,只怕皇帝起什么幺蛾子。
原随景是想当昏君来着,却没准备把人族基业都玩儿完,也就一笑,没有说明自己并不会蠢到随便下决定,让大家大可不必太过担心。
王侍读也是捏了一把冷汗,见过那样的蛮族,再听说他们吃人,那,大可不必真的跟这样的蛮族接触,不然,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霍庸赶到的时候,原随景正在看边疆最大的工程,植树造林,这却不是为了改造沙漠之类的,也不是为了弄出什么绿洲,而是实实在在地维护边防线的举动。
原随景听着将军介绍,看着植树造林的成果,想到的却是人道之功,功在何处,莫不是因为人族善于种田,这才得了天道几分眷顾,得以坐拥万万土地,以植树造林等类似行为改变环境,使其“天行有常”?
天道,需要人道来传功?
这个想法似乎有点儿道理,不必立庙塑神,原随景就能从身边儿这些形形sè • sè的人身上读出对老天爷的敬畏来,连王侍读这等不知天道人道之人,说起历史来,也带着某种对上天的崇敬,对人族先祖,创立皇朝的皇帝的热爱,因其为天子,这一份人道之功,也是上天垂怜,天道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