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中不知何时捏了一颗棋子,如今随便扔在棋盘上,棋子蹦跳了几下,落在边角位置上,是一颗白子。
“这个月,去东宫侍讲吧。”
皇帝没说是否,随口一句,把崔玉明支了出去。
崔玉明再次行礼,“是。”
才走出大殿,不及走远,后面有太监快步追上来,特特捧了一个托盘过来,说是皇帝给崔玉明的赏。
黄绸掀开,一条坠着红玉的檀木手串静静地躺在上面,红玉坠下是明黄色的穗子,过于明亮,竟是夺了红玉的莹润之光,而檀木,更是淡香不显,朴实无华。
“谢陛下赏赐。劳内大人辛苦了。”
“不敢,不敢。”
太监不敢应了“内大人”的虚称,嘴角却忍不住笑容,连连摆手之后,目送崔玉明离开,已经在他手腕上挂着的檀木手串大了些,倒需手扣着,那明黄色的穗子,明晃晃地衬人。
“若是配个玉串更好看。”
想到那双玉手拿起手串的样子,太监忍不住轻声自语,实在是不明白皇帝怎么突然送了个檀木的,倒显得枯槁了。
东宫是太子居所,离皇帝所在的勤政殿不远,崔玉明得了皇令,也没敢拖延,直接就拐去了东宫拜山头了。
剧情中的太子是怎样的,仿佛被略过了,没什么要紧的,崔大人口中的太子又过于端和,不是个能成事的人,可到底怎么样,崔玉明觉得他亲自去看看也好,虽然不指望这一位能够力挽狂澜,把三皇子压下去,可……
说白了,或有几分出于原主立场的不甘心吧。
皇帝活到成年的皇子总共这么三个,哪一个都跟心尖尖似的,可太子唯一的优势就是年长,在他之前,好几个都没活到序齿的皇子,好容易他活过来了,也是为了图个喜庆,有个好意头,就直接被立为太子了,实际上,太子并非嫡子,最多占了长子之位而已。
三皇子不必说,贵妃母族丰厚,自入宫就是妃位,升为贵妃也是在有了三皇子之后顺理成章晋升的。
七皇子那边儿,不说那不是皇帝亲子的传闻就是他夺嫡的最大阻碍,就说还有一年多,最多一年多,皇帝就会死去,三皇子就会登基,他一个从零开始的,凭什么越级晋升?
没有母族,没有大臣支持,就是崔玉明想要帮他一把,一年多的时间,除非把三皇子包括他的母族都了断了性命,否则,这一关是万万过不去的。
这么算下来,早有大义在手的太子就格外重要了。
东宫之内,太子正在读书,有讲师在旁说史,一袭杏黄衫被太子穿得贵气逼人,他是天生的金尊玉贵的长相,似与皇帝有几分相似,眉目间却并无威严之气,倒蕴着一股书生清气,又夹杂着几分贵气。
“……说的是,孤早就听闻,小国事艰,千里迢迢来上贡,不可不奖赏这番忠心,自当让其得有厚报,方才不枉这一片忠心。”
太子的一番论述,听得崔玉明脚步一顿,好么,不用说了,这一位是怎样的热情大方,都能想象了,只怕赠礼不够丰厚,不能让来客满意。
若对君子,倒也罢了,若是小人,只怕清空家底,还换不得对方一笑。
“殿下,崔大人到了。”
一旁太监小声提醒。
太子随之转了目光,帘子掀起,正缓步走入的崔玉明像是带了一身明光,白皙的肌肤在光下格外通透,真如冰雪雕成,他忍不住拊掌而赞:“好一个玉公子,真是名不虚传。”
“殿下。”
没有对这句话有什么反应,崔玉明表情平淡,仪态优雅地行了一礼,这是平平常常的君臣见礼,可因为行礼的人不同,就有了无限风姿,令人遐思。
太子晃了一下神,再要夸赞,就觉词穷,张口许久,只一声“好”,把人叫到近前来,一同听讲,“崔大人也可听听,可有教我?”
从“孤”至“我”,不觉间凸显的亲近让讲师眉头一挑,神色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