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沥沥的雨水滴落下来,交织成细密的雨帘,正是秋时,这一场雨水带来的凉意,怕是敌不过某些人心头的寒意。
“你早就知道?!”
香盈不是个笨蛋,但以前大约没见过珍珠这样的人,明知道是陷阱,还一脚踩进去,留到最后一刻,才让设下陷阱的人发现自己有多蠢。
“姐姐实在是高看我了。”
站在廊下的珍珠,收回去接雨水的手,反手,手中零散而细密的水珠渐渐汇合,从掌心滴落。
“我这人没那么多的想法,姐姐往常高看我一眼,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了。”珍珠笑笑,对这种小女生的算计,如果不是涉及自身,她大约会看戏一样看看后续发展,真相,公理……很多曾经让她感同身受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反而不那么敏感,像是隔着一层什么,她知道,她离常人越来越远了。
细密的雨水散在湿润的空气中,若有淡淡的雾气缥缈,连同人的声音仿佛也夹杂了许多柔和。
“姐姐想的太多了。”
珍珠这一句话做结尾,目送着香盈的离开。
她的心大了,而主子身边儿容不下心大的丫鬟,她当初能够被三公子亲自带回来,可见是有用,可现在,有用也不能让她留下了。
算计主子的丫鬟,不需要留下。
珍珠施施然从小丫鬟手中接过托盘,进屋,托盘中盛放的是一份夜宵,三公子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的雨帘和薄雾交织融汇于夜色之中的情景,看着珍珠走进来,一一把托盘上的东西放在桌上,状似恭敬地站立在一旁。
“为什么不早点儿说?”
三公子突然发问,声音清朗之中又夹杂着一丝慵懒,仿佛还有淡淡的酒气未散,醉了人的耳。
“我若早说了,也没人会信的。”
一等丫鬟算计二等丫鬟,这就好像高位者对低位者刻意施加恶意一样,没必要,也多余,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更像是妄加揣测,最重要的是,那些东西,不从外面走一圈儿再回来,又如何能够说明她的无辜?
谁挑事儿,谁积极。
她若是拿着那一张纸去告诉三公子,谁又能证明那像是她的字迹不是她写的,难道不是她偷拿了一等丫鬟的纸笔,悄悄写了,然后反过来陷害对方吗?
“你想做一等丫鬟?”
三公子问,他的声音之中多了些沙哑,像是为雨气所侵,格外湿润。
珍珠余光看到他靠坐在软塌上的样子,一条腿曲着,另一条支着,大开大合的姿势有着异乎寻常的男性魅力,不是那种弱势的斯文俊秀,而是另外一种夹杂着些许霸道的豪气。
人不是一成不变的,温润的公子也会发火,暴戾的人也不是一直都会暴戾,珍珠早就知道人的多面性有多复杂,没有奇怪三公子这一刻所展现出来的崩塌人设的一面,浅笑着说:“若能涨了月钱,也是不错,公子可是觉得我更适合当一等丫鬟?”
一个丫鬟的升级路该是怎样的,如果最后不想做姨娘之流,当了一等丫鬟之后,最多还能混成以后的管事嬷嬷,如同王管事那样,一眼可见的尽头。
“我觉得你就不适合当丫鬟!”
三公子冷笑,这封信在二公子那里绕一圈儿回来,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