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刚进来,冰兰睁开眼,看样子是很精神了。“怎么样?哪儿还不舒服?”大夫过来看看她的眼睛和体温,梁建国跟着起来躲开。
“没觉得不舒服,就是有些饿!”冰兰坐起,看那样子是没事了。
“那好,没事回家吧!记得喝点小米粥,你的胃黏膜可能受些损伤,好好养养,年轻恢复快!”
“谢谢大夫!”几个人连声道谢,操持回家,卫生院离家不远,梁开富骑车先走了。周玉东赶车到了一家国营饭店门口:“先给冰兰买一碗小米粥,别饿坏了!”说着就要下去。
“二叔,快回去吧!咱们没碗,再说一会儿就到家,回家做去!”冰兰拉住周玉东,梁建国也道不让去买,等到家做。但他说着没底气,家里没小米,就是粮食都没啥。
周玉东一挣,下车进去,一会儿就端了一碗小米粥两个馒头,“快喝,喝完了给人家送去,馒头咱们一人一半,先垫垫。”
买了只好吃吧!冰兰几口就将一碗小米粥喝进去,馒头只吃了几口就给梁建国,梁建国也舍不得吃,留下给妹妹。
还了碗,三个人喝口水壶的水一打鞭子,马车行驶在早晨的朝霞中。路上谁也没说话,车在村头把兄妹放下走了。
马车的声音惊醒了茅屋里的人,梁开全跌跌撞撞出来,扶着门框看到两孩子松口气,随后缩回屋里。“你去屋里歇会儿,我做饭”梁建国已经学会了做饭,早上的饭简单,一锅开水,撒一把玉米面,切一把菜扔进去,放一点盐就行。
“你今儿在家歇一天,我跟队长请假!”梁建国抱柴烧火,对过来刷锅的冰兰道。
“嗯”不去就不去,冰兰倒不着急去出工赚那点工分。
夏天家家要在外面做饭,俗称冷子锅,梁建军烧火,冰兰采了一把青菜洗洗切了,一把玉米面用凉水调成糊糊倒进锅里,勺子慢慢搅动,锅里的面粥越来越粘稠。咕嘟咕嘟冒泡了,面粥也就熟了。
撒上青菜,几粒盐,就能吃了。三个人,三大碗,冰兰将自己的粥倒给梁建国一半:“吃不下”
“好,饿了还有那半个馒头,记得吃了!”梁建国端起碗稀溜溜喝着,梁开全端着碗默默喝,偶尔用眼角瞟瞟那兄妹。梁开全喝完放下碗走出院子,新的一天,继续挑大粪。全村家家户户的粪都归他挑,村里每家都在院子一角用秫秸围上一块,里面埋上一口大缸,上面放两条木板,人站在木板上就可以方便。
上面没有遮挡,夏天爱下雨,家家的茅坑容易满,他干的活计就多。而且粪便很少直接使用,一般会与杂草树叶土等物混合一起发酵一下使用。直接使用的也只能浇到垄背上,不能浇到庄稼上,尤其根部,那样会烧坏庄稼。
俗话说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肥的来源主要是人粪和牲口的粪便。梁开全早就习惯了那个味道,也习惯了干完活就能吃东西,吃完东西能干活。
冰兰盯着原主爸爸远去的背影,不知该可怜他还是恨他!说来这个男人又让人可怜又让人恨。一个在战场上纵横那么多年的人沦落到天天挑大粪的境遇的确值得可怜,但心情不好不能把怨气撒给自己的孩子,那是自己的孩子啊!怎么能下得去手?冰兰在医院就感觉到后背火辣辣的疼,那一条条肿起来的痕迹就是做父亲对闺女下去的毒手。
原主正因为忍受不了父亲的责骂和殴打才失去了对生活的信心,她应该恨他的。
冰兰收拾着东西,门口吴桂珍进来,用衣服兜了五个鸡蛋塞给冰兰:“以后可别做傻事了,遭罪不说你看看把你哥吓得,昨天哭得跟孩子似地!你还有大哥,还有我们,以后你爸再敢打你你就喊我们,就跑!别傻等着挨打!”
冰兰兜着那几个鸡蛋眼里湿湿的,“二婶,不会了,以后我爸再敢打我我就打他!”
“呵呵!你这丫头怎么一下子就明白了!打你爸肯定不对,哪有孩子打老子的?好了,看你这样我倒是放心了!今儿歇着,明儿再下地!”
冰兰答应着送走吴桂珍,一会儿三奶奶过来也给送了几个鸡蛋,一个鸡蛋收购站给七分钱,一盒火柴二分,一斤盐一毛八。冰兰知道各家的鸡蛋都要换生活用品,几个鸡蛋,沉甸甸的。
梁建国把水缸挑满了水,妹妹一身臭烘烘的,今儿肯定要洗个澡。“水用了等中午我挑,你好好在家”
“知道了,哥,你去吧!”她将半个鸡蛋塞进梁建国嘴里,“吃了,不然我生气,是二婶和三奶送来的”
梁建国没办法,只好吃了,“看看谁家母鸡抱窝了咱们家也养几只吧!看你瘦的!”
“好,我有空问问三奶”
都走了,村上留下的只有老人孩子,他们家是村子头第一家,出村是一条南北的马路,马路另一边还是一个村子,而她家马路对面却是一所小学,两个村的小学。只有两排简单是房舍,依稀能听到孩子的读书声。冰兰站在院子能看到那边,早上去上学的孩子都朝他们家看过,估计一晚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她喝药自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