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商议的就是将一批麻袋活分给另外两家厂子做,争取一个月做出来。德国人也愿意,只要他收到东西立刻结清尾款。他们的合同是每条两毛,收那两家则是一毛八,每条赚二分,三万多条就能赚六百多,算上安家赚到的能还上部分借款。如果能与德国商人长期合作,相信他们很快就能还清银行的债务。
想像很美好,冰兰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她倒不怕,大不了带着娘和弟弟重新奋斗。
这个月安家还了利息,第二个月开始了赶订单任务。定金到账后分到了三处作为材料费,三处加班干,总算在一个月内完成了。
王秋远天天吃喝在厂子,连老太太偶尔都要过去,那个德国人还在邱翻译陪同下过来看了成品,那样子很少满意,看到一条条麻袋被打成包众人都舒口气。
另外两家过来人问东西是送来还是直接运到码头?
孙华强道:“先等等,我去核实一下什么时候装船。到时候直接送船上。”
孙家兄弟坐上车去了租界,众人一等到很晚还没消息。老太太坐不住了:“该不会出事吧?老天爷可怜可怜我们吧!”老太太焚香祷告着,安家再也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了。
这一晚大家没等到孙家兄弟,王秋远出去了几次都没找到他们。一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
“秋远,快出去再找找!书青啊,去找你姑父去,让他也帮着找找!”老太太心脏有些受不住了。
另外俩家又来问麻袋的事,他们没地方放啊,再说工人的工资要结算,你等得起工人等不起,家家就靠工资过日子。老太太能说什么?她现在有些后悔听了孙家兄弟的话,当初要是卖了厂子哪有这等事?
王秋远与孙家兄弟终于回来了,孙华强哭丧着脸道:“老太太,实在对不住,该咱倒霉,那个德国人出了意外死了!”
“死了?”老太太差点晕倒,“他死了那货怎么办?”
“没办法,我们得了信就找买家,连我表弟都跟着忙了两天,可是咱们的麻袋是细长的,只能装轴用,别的干不了,现在谁也不要,我们都快急死了!”
“这可怎么办?银行的钱工人的钱可是马上要还的!”老太太知道事情严重性,他们现在面临的不只是银行收厂子,还有工人的工钱,那两家的加工费。
冰兰知道哪里不对劲了,麻袋!如果是常规麻袋你不要还可以卖出去,但他们做的是特殊的,也就是只有特殊要求的才能用,正常装货根本用不上!或许那个德国人根本就没死,或许这是孙家和邱翻译德国人合谋坑安家。
再多猜测一下,或许还有别人参与,例如银行。可能猜测的有些多,现实不得不让她多想。想又有什么办法?除非能找到那个德国人,如果事情是个局,那个德国人或许已经离开天津了。
接下来就等待某个大善人来捡便宜,那些麻袋能卖出一半的价格就不错了。眼下能救安家的除非有一大笔钱或者有新的买家,买家还是不压价的。
安家想活下去还是要接受教训,尤其安书青和老太太,冰兰觉得暂时不管,不过却不能不提醒。
冰兰端了一个王氏蒸的枣糕送去安书青屋子,少年还在发愁,这几天书都看不下去了。今天那两位老板要账已经要到家里,知道安家没钱了,提出最低也要将工人的工资给了。就是工资也要一千块,他哪里去找一千块?
“哥哥不觉得事情很奇怪吗?”
“嗯?有什么奇怪的?”安书青看着这个胖乎乎的小姑娘,要不是冰兰偶尔在他面前露一下脸他眼里几乎看不到她。
“我是说那个麻袋,那个德国人可以找更大的厂子做,他却找了我们家。我听说德国人做事很规矩,要是看上我们家做得好不会同意别人帮着做的。
货品都做出来了他却出事了,你看到那个人死了?还是谁见到了?要是没死呢?他要是知道我们等钱用会不会装死?等我们走投无路了找别人来捡便宜?只给咱们一半的钱或更低的价你卖不卖?”
安书青的嘴巴越来越大,盯着冰兰,这是七岁的孩子说的话吗?“你听谁说的?”
“街上一个老瞎子说的啊,他说咱们家可能被做局了,说不定是舅老爷合伙别人坑咱们。”
“做局?”安书青坐在那里回想着一切,冰兰退出来,该干啥干啥?一会儿就看安书青去找老太太了。
老太太这几天精神大不如前了,吃不下睡不着,孙子来了才坐起来“书青,怎么又没去上学?”
“奶奶,我在想这事是不是咱们被人坑了?”安书青将自己的想法结合冰兰的提示说了一下。
“你怎么想到了这些?不过奶奶也后悔没听王家舅舅的劝说——卖了厂子别做冒险生意。要不是奶奶同意——”老太太哽咽了。
“奶奶!别哭!”老太太一哭安书青倒是忘了解释那是冰兰说的。
“不哭!哭解决不了问题,如果真是那样你能从中长大也值得了,等下王家舅舅来了让他看看,便宜点能不能将麻袋卖出去,能卖出工钱和银行的利息也好。”
“奶奶,我这就去找王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