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只有在桑惜音面前,他们会放松些,看来桑惜音的影响比他想象中还要大。
郁止心中暗叹,长出一口气,竟有种不暴露或许是最好选择的感觉。
否则当这些人,这些被桑惜音视为无法割舍的亲人,纷纷反对指责排斥恶意揣测他们时,对方又该有多痛心难受。
新一天的教学结束后,温璃和桑流水已经疲惫地瘫软在桌上,郁止笑着道:“累了就休息,这一年会很辛苦,充足的睡眠是学习精力的保障。”
“好,郁老师再见。”温璃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郁止道。
桑行云给郁止在附近安排了住处,离温桑两家都不远,他提着包走出桑家,便径直朝着旁边不远处的那栋别墅走去。
中年女人见到他,停下手里修剪枝叶的动作,对郁止道:“小郁又来了?”
一个又字说尽了郁止这段时间常来这儿的事实。
借着花为借口,郁止得到了可以经常来这儿的权利,他当然不会浪费,几乎每天结束教学后,他都会来花棚待上一段时间,有时是帮忙干活,有时是单纯地坐在这儿欣赏,偶尔还会悠闲地打个盹。
而这一切,都能透过透明的花棚,被桑惜音看到,短短几天,桑惜音对他的印象就从陌生人变成了不错的小辈。
郁止走进花棚,帮杜姨修剪。
“杜姨,这株素冠荷鼎叶子有点发黄。”郁止眼尖道。
杜姨快步上前看,果真如此,皱着眉感叹道:“这些名贵的花就是娇贵,时不时就生个病,好像不生病就降了身价似的,老先生喜欢的花都没它们娇气,瞧瞧那么一大片郁金香和忘忧草,开得好极了。”
听到这句话的郁止一时失神,不小心剪伤了一片蝴蝶兰的花瓣。
他语气平静道:“原来桑先生喜欢的是那两种。”
杜姨一心二用,一边查看素冠荷鼎的情况,一边跟郁止说话。
“虽说花都有身价,越贵越有价值,但老先生可不会因为谁贵就喜欢谁,这些年来,他喜欢的一直是那两种花,哪怕有许多人送来了漂亮又名贵的花,培育出了再美的花朵,他最喜欢的也一直是这两样,多少年了。”
“是吗。”郁止低声呢喃了一声,望向那片郁金香和忘忧草的目光沉静又温柔,仿佛盛满了月光。
半小时后,郁止如往常一样离开。
不多时,桑惜音的身影出现在花棚里,见到他,杜姨忙起身道:“老先生,这株兰花……”
话没说完,便见桑惜音点点头道:“我都知道了,待会儿我来看看,你去忙其他的吧。”
杜姨闻言,便也放下心来,转身忙着继续剪花枝。
她在桑家干了十几年活,对桑惜音也了解颇深,桑惜音说他能处理,她就全然放下心来。
可桑惜音此时却并未注意那株素冠荷鼎,反而在郁止刚才坐过的位置上坐下,他的视线落在方才郁止用过的剪刀上,清明的眸色下,却仿佛藏着些许暗涌。
*
郁止跟学校协商过,只要考试成绩依旧,学校的课程可以减少大部分,这位他节省了许多时间。
其他时间他一部分分给实验室,一部分分给家教上课,剩下的时间,才能留给和桑惜音拉进关系上。
当然,也是他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贸然亲近,会引起人的警惕和反感,才会这样安排,未来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他的目标是在一年内拉近关系,等到一年后,即便结束了家教工作,也能十分自然地来见桑惜音,而不引起他人怀疑。
这个目标不难。
他保持着一个温和的速度前进,缓慢出现在桑惜音面前,以不会令人警惕的姿态朝着对方走去。
桑行云暗中观察了一段时间,最终什么也没发现,又被桑惜音训斥过,只能悻悻作罢。
训斥过侄孙后,桑惜音才走到郁止面前,语带歉意道:“行云不懂事,给你带来的麻烦我很抱歉。”
他也没想到,桑行云还对郁止心存戒备,更没想到郁止发现后,竟然会直接告诉他,就不怕他偏心侄孙而委屈他吗?
郁止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似得,微笑道:“我之前就说过,桑先生是个好人。”
桑惜音一愣,随后笑道:“行吧。”
好人就好人,虽然好人卡被年轻人用得怪怪的,但本质还是个褒义词,小郁说好人,应该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意思。
“如果不介意,你可以和行云一样,叫我叔爷爷,或者桑爷爷。”
他认为这样能更显得亲近,也算是对桑行云冒昧行为的赔礼。
毕竟能叫他一声爷爷,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这意味着有他撑腰,也能抬高身份,得到不少资源。
据他所知,郁止似乎正在自主创业,这样的年轻人,应该会很需要这些。
郁止:“……”
“不必了,我还是觉得桑先生更为顺口,不想换。”
郁止是愿意作为晚辈或者亲近的人陪在桑惜音身边,却不愿意喊出这种称呼。
仿佛他们的关系真成了爷爷和孙子。
走出桑惜音家门,郁止迎面便碰上桑行云。
后者轻笑一声,“我就知道是你。”
郁止挑眉,“大少什么意思?”
桑行云双手环抱,“别装了,要不是你告状,叔爷爷怎么会知道,还斥责我!”
他语气不善,带着酸意,明明他才是叔爷爷的亲侄孙,怎么对方就站在郁止身边呢?!
郁止走上前,语气微冷道:“虽然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是如果你没错,又怎么会被桑先生斥责呢?”
“麻烦大少在找茬之前,找做好你自己,不要让桑先生费心。”
桑行云一噎,顿时哑口无言。
看着郁止的背影,他脑子还有些呆愣茫然,叔爷爷教训他就算了,怎么这个郁止竟然也教训他?
“哥,让你搞事,翻车了吧!我就说郁老师虽然教学魔鬼了些,但他是个好人,绝对没问题。”桑流水走近,拍了拍他的肩膀。
最近他因为成绩提高,得到了桑惜音的夸奖,两人此消彼长,此时桑流水的气焰比桑行云高了不少。
桑行云冷冷道:“你的作业写完了吗?”
桑流水:“……”
兄弟俩互相伤害过后,也能心平气和地说起其他事来。
“叔爷爷生日快到了,等生日那天你挑个好礼物送给他,他就不会生气了。”桑流水出主意道。
“好啊,你帮我想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