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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郁止意料,此后楚家在没有多余的动作,像是已经认命。
柏忆修炼后,却不混玄学界,只有偶尔遇见一些事会顺手处理。
但一直以来这些事都很少,毕竟有一只鬼王在身边,几乎百鬼不侵,只要感受到郁止的气息,其他鬼都会躲得远远的,绝不会不要命出来打扰。
因此,他们的日子很平静。
也因为柏忆的低调,和从前的狐朋狗友来往减少,豪门圈子也很少听到他的消息,他逐渐淡出了圈内。
几年后,柏云昌结婚,妻子是名媛千金,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家里住进了前面二十几年都没有的陌生人,柏忆还有些不习惯,且有些失落。
众人都在为柏云昌的婚事高兴,而他身边却站着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鬼王。
从来没有这一刻清晰地让他认识到,他与家人已经逐渐处在两个世界,且将渐行渐远。
郁止握住他的手,“不高兴?”
几年下来,柏忆早已经习惯了郁止的温度,闻言转头看他,唇角勾出一抹弧度,“高兴啊,怎么会不高兴。”
郁止伸手轻抚着他有些僵硬的唇角,“在我面前,不必伪装。”
柏忆收起笑容,面上有些无奈与苦笑。
“高兴是真的。”
那是他大哥,大哥将结婚拥有自己的生活,做弟弟的当然祝福并为他感到喜悦。
“可失落也是真的。”郁止帮他说了心里话。
柏忆知道瞒不过他,手扶着栏杆,“总觉得自己矫情,不该这样的。”
“鬼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无理取闹?”
郁止轻轻一笑,“怎会,人之常情罢了。”
“不过,话虽如此,你也该明白,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日子,就像你有我一样。”
“柏忆”本该死去,虽然被改了命运,但有些命运线却不会变。
原本“柏忆”就会在几年前离开柏家人的生活,即便现在没死,但他与柏家的关联线也会逐渐淡化,双方渐行渐远。
哪怕没有郁止也会如此。
“你们是血脉相连的亲人,这一点无论如何也不会改变,无论相处何地,只要知道对方过得好便可。”
郁止没有直接告诉他真相,而是这样迂回劝解,他相信柏忆不是会因为这点事而消沉的人。
哪怕没有他的劝慰,柏忆自己也能明白,他现在安慰,只是因为想安慰罢了。
“这样说高兴也对……”柏忆想了想道。
他转头看热闹的大厅,看着大厅里亲人们喜悦的表情,心中忽然释怀。
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柏云昌蜜月回来后,便得知弟弟要离开家的消息。
他皱着眉找到柏忆,“怎么突然说这种话?”
柏忆看到是他,笑着道:“哥。”
“因为我还年轻啊,趁着年轻,不去外面见识见识,以后就没机会了。”
他调皮道:“哥,该不会因为你被工作绑架,也要把我拉着跟你同甘共苦吧?我可不干!”
柏云昌直觉不对,“是不是那个谁要求你这样做的?”
这些年来,那只鬼一直没走,这些柏家人都知道,原本还为此提心吊胆,后来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大家也明白,那只鬼真的对他们没恶意。
即便如此,柏忆的房间也成了柏家的禁地,除了佣人打扫,几乎没人进去,后来机器人升级,能够胜任更多的打扫工作,解放了佣人,更没人进去了。
柏忆不高兴道:“哥,你别胡乱给他扣帽子啊,在我们屋,他都听我的!”
柏云昌冷笑,“听你的?小忆,你是不是觉得哥哥记性很差?”
柏忆这才想起,当年自己找大师想要解决郁止,结果被抓包,还狼狈认错,公开处刑的事。
他讪讪笑道:“那都是以前……以前,现在我才是一家之主!”他没什么底气地说。
见状,柏云昌也不去拆穿,只道:“那你说说,在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出去?”
柏忆转过头,“哥,都跟你说过了,就是我想要出去看看。”
像是怕他不信,想了想继续道:“你看,你这些年辛苦工作,见多识广,我姐为了拍戏,一年到头都不怎么回家,也就是我,整天游手好闲,还在家里啃老,我就是想出去看看。”
他回头对柏云昌笑了笑,“哥,你就放心吧,我会经常回来的,我都快奔三了,也要点自己的私人空间不是?我还想跟他过二人世界呢。”
柏云昌没好气道:“他是人吗?”
柏忆:“……这个不是重点。”
见状,柏云昌心知弟弟是打定主意要走,自己留不住,他不去想原因是不是弟弟说的那些,上前抱了抱弟弟。
“累了就回家。”
柏忆眨了眨眼睛,瓮声瓮气道:“嗯……”
送走柏云昌,柏忆还怔怔看着门的方向。
郁止走上前,抱着安慰道:“想哭就哭吧,不笑你。”
柏忆眼睛瞬间红了,抽抽噎噎道:“你说不笑就不笑啊?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不笑还是在心里偷笑?你一定在偷偷笑话我。”
见他无理取闹,郁止也只好无奈道:“那我把心打开让你看一眼?”
柏忆脑子没反应过来,蒙蔽道:“什……什么?”
郁止眼底划过一抹狡黠,面上却一本正经,只见他伸手穿进自己左胸口,从里面掏出一颗红彤彤、血淋淋的心脏,胸口出现一个窟窿,他勾唇将手里的心脏递到瞪大眼睛僵在原地的柏忆面前,“看,你可以剖开它。”
……
……
……
“啊啊啊啊啊啊——!死鬼!你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什么伤心难过通通消失不见,只有柏忆苍白着一张脸,表情凶神恶煞地追着一道虚影跑。
“恶鬼!拿命来!”
郁止觉得自己很无辜,他这不是想让爱人忘记伤心吗,虽然办法粗暴了点,但胜在有效不是?
他重新恢复成原样,只是不再保持实体,柏忆追不上他,打不到他,只能用玄学法术对付他,然而厉害的法术他舍不得用,那些不痛不痒的法术又没效果,弄得他只能继续追着郁止无能狂怒。
这只鬼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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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的尖叫声甚至穿过房门传入其他人耳中,柏云昌的妻子不了解怎么回事,“小忆这是怎么了?不会有事吧。”
柏父柏母虽然已经认命,但自然不想接受自己儿子的伴侣是只鬼的事实,何况在他们眼里,那只鬼就是勾引小儿子离开家的罪魁祸首,搁在古代就是祸国殃民的妖妃,只能故作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