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一觉醒来正被簪子对着眼睛,都得心头一惊,也是郁止反应快,迅速后退,扯过被子挡住自己,一双眼睛纯澈又惊恐,“你在干什么!”
温良已经穿上了亵衣,但仍遮不住脖子上的咬痕和吻痕,这样的痕迹身上还有不少,可想而知昨晚战况有多激烈,他从没想过,一个傻子竟然能那么……那么……
他慢悠悠收回伸长的手,视线毫不避讳地扫过郁止的眼睛,一丝遗憾悄然划过。
郁止敢肯定,这人是在遗憾刚刚没有下手刺他眼睛。
温良沉沉笑道:“我能做什么?这不是见这玉簪漂亮,想给你戴上吗。”
假的,他今日醒来后发现自己力气恢复不少,然而身体却比昨日还难受,艰难下床后才想起来,昨日这傻子看过了他的身体,便想着毁了他的眼睛。
下面日后说不定还有用,就不毁了,可眼睛这东西,倒是可以不用。
郁止信他才有鬼,但听见这话,他便将计就计,装出一副高兴的模样,“真的吗?”
说罢不等温良反应,他便大手一伸,从他手里夺过了那根玉簪,“好看,我喜欢这根簪子,果然还是媳妇儿好,姑姑没有骗我!”
说着还将玉簪宝贝地塞进胸口,坚决不给温良半点觊觎的机会。
在他眼里,这不是玉簪,这是凶器。
温良昨晚忍了他一夜,这会儿沉着脸道:“不许叫我媳妇儿。”
傻子不会看人脸色,“为什么?我娶了你,还洞了房,你就是我媳妇儿啊,虎子说了,你还要给我生儿子的!”
温良甩袖转身,“要生你自己生。”
郁止当然知道温良不会生孩子,他虽然是阴阳同体,可实际上并没有子宫,生不出孩子。
只是这一点没人知道,包括温良自己,他那便宜姑姑和郁家人也不知道,否则也不会想给温良下绝育药,结果还没成功,就被温良发现并且先下手为强,郁家和温家前后脚覆灭。
温良倒是没对原主下杀手,可惜没了族人,县太爷因为这大案被贬后调走,他一个傻子也没人庇佑,不久后便出了意外丧命。
原主心思单纯,死时无怨无恨,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生个孩子传宗接代,完成他爹的愿望。
原主亲爹生前也曾多次跟原主说过,以后会给他娶妻生子,这话说过许多次,原主便一直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却不知,原主亲爹想让他娶妻生子,是怕自己死后原主无依无靠,归根结底,还是为了他。
郁止把生孩子这话挂在嘴边,也是因为他还得完成原主的心愿,温良生不出,亲生的孩子就免了,但过继和抱养却没问题,这也算是让原主传宗接代了。
“我生不了,虎子说要媳妇儿生。”
郁止下床凑到温良身边,看着他穿上衣服,坐在梳妆台前,不由提起了心。
他不是担心温良不会梳头,而是担心他梳着梳着,就拿起桌上的首饰对准了他。
在想shā • rén的人面前,什么东西都能做凶器。
昨天他把肉眼可见的利器收了起来,今日又发现,收缴利器根本无法制止温良走向违法犯罪道路的脚步。
将士没了刀枪剑戟,还有斧钺钩叉,温良没了刀剑匕首,还有簪钗碗碟,就连束发用的布条都能用作凶器,只要想shā • rén,凶器总是不缺的,他根本没办法彻底防止。
不过也还好,温良这人有个特点,只要不得罪他,他也懒得管你是哪根葱,只要不招惹他,一般而言,他不会对谁多看一眼。
傻子也是因为单纯不懂事,才在他手下逃过一劫,仅仅是废了,而不是跟郁家人一起毒死。
原剧情中温良会对那些人下手,都是因为那些人或多或少招惹过他,目前事情还没进展到那地步,迄今为止,温良眼里的仇人也只有温家人,他只要看着温良,不要让他太放飞自我便好。
然而他刚这么想,就有人上赶着找死。
“少爷,少爷,姑太太正在前厅等您和少夫人呢。”丫鬟在外面敲门,声音传进了屋里。
温良挑眉冷笑,起身上前,“我是不是还得给她敬茶?”
丫鬟被他阴冷的气势吓到,连忙低下头,刚刚跟郁止说话时的随意顿时消退,不由心中颤抖。
一个借住在郁家的外嫁姑姑算什么正经主子,凭什么让主家新妇向她敬茶?
这道理丫鬟都明白,郁姑姑能不知道?
她来这么一出,不过是想给温良一个下马威,好让他明白,这个家是谁在做主。
思及此,温良嫌弃地看了郁止一眼,眼中明晃晃写着“没用的傻子”。
郁止:“……”
他倒是想聪明,可要是他变聪明,温良必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虽然嫌弃却并不怎么防备他,攻略温良的难度将会大大提升。
思索过后,郁止决定还是先傻着,何况傻子也不是没好处,说话做事没什么顾忌,可以随意一点。
“我好困啊,不想起床,你跟姑姑说我和媳妇儿不出去。”说着郁止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转身上床,俨然一副要继续睡的模样。
温良轻笑出声,“看见了吗?相公昨夜累了,还困着呢。”
没用时是傻子,有用时就成了相公,郁止心中好笑。
丫鬟小心翼翼看了郁止和温良一眼,“是,奴婢这就去。”
随后一脸为难地离开。
等那丫鬟没了人影,郁止又从床上重新爬起来,开门喊来原主最亲近,也是配原主一起长大的小厮,“小五,我饿了,你去外面帮我买好吃的回来,多买点啊。”
小五挠挠头,“少爷,家里厨房有饭菜,还是热的,我去给您取点您喜欢吃的?”
这个小厮忠心归中心,可也有个缺点,那就是太憨了,不过这对郁止来说也算个优点。
“家里的吃腻了,我就想吃外面的,尤其是东边陈家铺子的糕点多买一些。”他做贼似的凑到小五耳边,悄咪咪道,“快去买,我媳妇儿喜欢吃。”
小五立马明白了,这是少爷娶了媳妇儿正新鲜着,忙着献殷勤呢。
温良没听见后面的话,但他听见郁止说饿了,斜眼看他道:“刚才不还说困了?现在又饿了,你这变脸的速度还真是快啊……”
他眼眸微沉,似乎在打量什么。
郁止知道他是心中起了怀疑,一个自己一直伪装,并且深谙此道的人,很容易便能想到别人也在伪装骗人。
郁止没露怯,反而理直气壮地抬头挺胸,“我困了同时也饿了不行吗?当然要吃饱肚子才能睡觉啊,媳妇儿你真笨!”
温良心中一梗,被一个傻子说笨是什么感觉?一种想要把那人舌头剪掉,让他再也说不出话的冲动忽然涌上心头。
眼眸逐渐暗沉,就在他在琢磨着怎么把想法付诸实践之际,却见那傻子悄悄凑到他面前,“好吧媳妇儿,我告诉你,刚刚是骗姑姑的。”
温良微微眯眼,“你骗人跟我有什么关系?”越发觉得这傻子不傻,反而心机深沉。
郁止歪头看他,“媳妇儿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骗姑姑吗?”
他满脸都写着“快来问我”四个字,引得温良心头一跳,他心里当真生出一点好奇,“为什么?”
“当然是为了你啊。”郁止抬头挺胸,满脸骄傲,好像做了什么好事,等着被人夸奖一般,“我知道媳妇儿你肯定不想起床,才假装困的。”
温良冷笑,他什么时候表现出不想起床了?这傻子究竟是真聪明还是自作聪明?
不等他试探,便又听那傻子眼带笑意,小声道:“我都看见了,媳妇儿你走路都歪歪扭扭,肯定是腿疼吧?走路可累了,你肯定不想起床。”
看着这傻子一脸等夸的模样,温良心中竟产生了一丝怀疑人生的荒谬感。
自己何时皈依佛门了?竟是连眼前这家伙都还留着?
郁止是故意的,他知道温良现在暂时不会对他下手,在没有弄死温家人之前,他还不想因为一个傻子而暴露被抓,失去解决温家的机会。
因而在此期间,他暂时可以在雷区蹦迪,一点一点模糊温良对他的忍受程度,时间久了,温良习以为常,自己就是他心里最特别的存在,当自己被盖上特别二字的印章,爱人也就稳了。
小五很快把吃的买回来,郁止带着爱人在房间里偷吃,那边正等着给温良一个下马威的郁姑姑却等了个寂寞。
她听着丫鬟的回禀,气得咬牙,然而有人比她更不能忍。
一个年轻姑娘用握着绣帕的手拍桌,“岂有此理!娘您忙前忙后终于给他们办了婚礼,那温良竟然连您的面子也不给,您可是他的长辈!”
“表哥心性单纯,从前从未有过这种行为,待您一直尊敬,今日冒犯,必定是因为那温良的撺掇!”
夏心莲表情扭曲,一副想吃了温良的模样。
无他,曾经她可是想过要嫁给表哥,生个孩子,继承郁家的所有财产,不说别的,就是表哥那英俊的样貌,高大的身材,虽然是个傻子,却又不嘴歪眼斜流哈喇子,只是单纯了一点,嫁给他自己又不亏。
后来虽然转变了想法,可在她眼里,郁止就是她的囊中之物,现在自己的东西被抢走了,她自然对温良哪儿哪儿都看不顺眼。
郁姑姑心情也不好,不过和夏心莲不一样,她虽然也生气今天这下马威白费一场,可她更敏锐地注意到了其他地方,脸色不太好,连忙问那丫鬟,“你确定温良说少爷累了?”
丫鬟连连点头。
郁姑姑咬唇不语,新婚夜做什么才会累?懂的人自然不言而喻。
她本以为郁止单蠢,不懂洞房,根本成不了事,可现在看来……温家那个小子还有点本事。
“今日丫鬟收拾屋子时可有瞧见别的?”她不死心地继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