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你何时好了的?”郁家族人问道。
郁止苦笑一声,似有些难言,“诸位长辈,实不相瞒,晚辈能够恢复神志,还多亏了姑姑一家。”
郁家族人不解,围观群众也不解。
他们看戏到现在,心里已经渐渐偏向了郁止,无他,就看这人此时好端端站在众人面前,他们便也知道郁止是真的好了,而恢复正常的他却站在温良身边,指责郁姑姑,显然是其中有一些大家不知道的内情。
当事人最有发言权。
难道郁止还会为了坏人维护对他不好的人不成?
众人等着,就听郁止缓缓道:“前些日子,我陪夫人在庄子上养胎,管家带着账册找来,将最近两年来,姑姑一家的花用算了个清楚明白。”
郁姑姑心中忐忑,忽然想要遁地逃走,shā • rén的事有没有证据另说,花郁家的钱这事……说不定还真有记录!
夏心莲张嘴想要说话,被她紧紧捂住,就怕她说错话惹了众怒,夏识文心头也是一跳,一事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郁七叔隐隐皱眉,他也想知道郁姑姑一家花了多少银子,想想自己筹谋这么久,却还没能从郁家占到半点便宜,郁姑姑却吃穿用度都花的郁家的银子,心中就有些不爽。
而他的这些不爽,在从郁止口中听到确切数字后,直接上升到了顶峰!
郁止从管家手里接过账册,翻看道:“姑姑的衣食住行,金钗首饰,绫罗绸缎,还有表妹胭脂水粉,识文的笔墨纸砚,书画字帖,一系列加起来,足足有三千七百五十八两,我还抹去了零头。”
轰——!
人群骤然沸腾起来!
“三千多两!三千多两啊!”
“我这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银子,这一家子竟然两年就花没了!”
“要是有人敢花我三千多两,还在别人面前倒打一耙,我挖他祖坟的想法都有了!”
众人愤愤嫉妒起郁止和郁姑姑一家来。
不过对于前者,他们嫉妒之余还有同情,对于后者,则是嫉妒之余还有厌恶和愤怒。
现在众人已经不想知道郁姑姑究竟有多辛苦,为了郁家做了什么,他们的脑子都被这三千多两银子充满,甚至认为就算这郁姑姑为郁家做牛做马一辈子,也不值这三千多两!
同样嫉妒的还有郁七叔,他捂着心口,差点要栽倒。
他从没想过,这一家子竟然能够贪这么多!
想想自己什么都没拿到,这一家子却山珍海味花了那么多,他就满心不甘,凭什么?!
这一瞬间,什么同谋什么帮扶全都被他抛诸脑后,脑子里只有嫉妒和愤恨!
郁姑姑几人恨不得原地遁走,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真没想到他们竟然用了那么多,她还以为顶多几百两,谁知竟然三千多两!别说别人,就是她自己听到这消息,心中也只有两个字——完了!
夏心莲同样惊怒道:“不可能!怎么可能花了那么多!你们一定是做假账骗人!”
管家悠悠道:“心莲姑娘,我记账从不作假,你要是不信,大可以亲自看看,上回你娘为了给你治伤拿的二百两,在这儿也记得清清楚楚。”
“二百两?!不是只有一百两吗?!”她震惊地看向郁姑姑,却只得到了对方心虚回避的视线。
夏心莲心头一堵!恨意涌上心头!
为什么明明有二百两,娘却只说一百两?!要是有二百两,她脸上是不是就不用留疤了?!
她胸口剧烈起伏,恨不得上前掐住她娘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人群边缘的夏识文见势不妙想要溜走,郁姑姑和夏心莲觉得三千多两太多了不可能,他却是觉得差不多,毕竟其中最花钱的就是他买的那些书画。
一幅便要几十上百两,他买了不少。
然而他刚刚往后退,就被两个下人抓住,拖着上前。
郁止见到众人震惊得差不多后,这才继续道:“因为这三千多两,我整日愁得睡不着,担心家里的银子不够以后的花用,担心养不了妻儿,那些日子,我几乎没休息过。”
“孩子满月后回家,刚到门口,他们便一拥而上,我本就疲惫不堪,当场被刺激地晕倒,醒来后,便发现自己清醒了。”
郁止满口胡诌,众人却觉得有理有据,深信不疑,对郁止更加同情。
被亲戚坑成这样,就算因祸得福,他们对郁姑姑一家的厌恶也不少。
感受着后腰上某人的小动作,郁止抓住那只不安分的手,知道温良自己不耐烦了,郁止便不再耽搁,捡重点的说。
“我醒来后明白一切,本来想着亲戚血缘的关系上放过姑姑一马,谁知姑姑非但不反省悔改,还倒打一耙,事已至此,我也不愿再忍。”
“那三千多两银子追不回来便也罢了,但你要害我妻儿性命这件事,我却是要讨回来的!”
郁止说着脸色微沉,浑身的气势吓得郁姑姑身体一软,跌坐在地上!
他知道了?
他知道了!
不……不可能啊,儿子明明说过不会被人发现的!
恍惚间,郁姑姑就看到了被下人压着到面前的儿子,看着他毫无还手之力,除了踢打挣扎根本半点办法也没有,她心中就忽然明白了过来。
凭什么她会觉得儿子做什么都能行?做什么都是对的?
这个儿子,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么厉害。
围观众人也纷纷震惊地瞪大眼睛,这一家人花了那么多银子还不够,竟然还想谋财害命?!
他们对郁止现在只剩下同情和怜悯了,这郁少爷实在太惨了,要不是神志恢复正常,还不知道要被怎么害呢。
郁家族人也心中不安起来,这事若是真的,难保不会被郁姑姑一家牵连,毕竟人是他们选出来的,这要是说他们合谋,他们根本没证据证明清白。
郁七叔最为心虚,心虚便容易自作主张,露出马脚。
在其他人还没表态时,他首先站出来道:“这……长生啊,我们都是被蒙骗的,我们跟这一家子没有半点关系,你可要查清楚,不要冤枉好人啊!”
他什么都没从郁家得到,现在还要赔出名声和性命?休想!
很好,郁姑姑也是这么想的,想要推脱跑路,休想!
反正已经被发现,她也不继续狡辩了,一定要把郁七叔拉下水,“放屁!分明是你跟我们一起想的主意,现在想要让我们负全责,自己逍遥法外,想都别想!”
郁七叔心中惊疑不定,他想说她没有证据,然而他自己也不清楚,郁姑姑究竟有没有藏证据。
郁止不看他们狗咬狗,只平静道:“有什么话,去衙门县太爷面前说吧,我相信县太爷一定会查清楚一切。”
事实上证据他都已经搜集齐全,只要交给衙门就足以给他们定罪。
这是个还算平稳安定的时代,有法度维持秩序,他不想动用私刑,便只好让这个时代的法律惩处他们。
夏识文跌坐在地,满心茫然。
完了……
*
一群人浩浩荡荡上了衙门,郁止将前因后果说了个清楚明白,又有不少围观群众愿意为他作证,加上证据齐全,衙门很快拿到了嫌疑人证词,给他们定了罪。
郁姑姑一家要偿还郁止的银子,还要以谋财害命的罪名入狱,监二十年。郁七叔也没能逃过,好一点的是他没有银子需要还。
郁姑姑和儿女进去了,夏父却因为什么也没参与而逃过一劫,但他和郁姑姑是夫妻,郁姑姑欠的银子落在他头上,他要还郁止三千多两,卖了他们之前买来的所有东西,也只得到一千多两,还有两千两需要他偿还。
他还不了,干脆偷跑离开镇子,然而没过多久,就被人发现他双腿残废地爬了回来,从此乞讨度日,这都是后话。
从衙门出来后,众人散去,郁家族人也再不敢打郁止家产的主意,今日他们丢了大脸,相信很长一段时间他们都不敢出现在人前。
温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郁止扶着他,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笑着调笑道:“夫人,若是他人不知道,恐怕要以为你又有了身孕,慈儿要有弟弟妹妹了呢。”
温良猛地睁开眼,瞪了他一眼后依旧我行我素。
温小少爷不知何时来到郁止面前,“喂,答应你的我都做到了,你答应给我的银子呢?”
因为他答应上衙门作证,证实郁姑姑一家在作恶后还想要找茬,郁止答应给他银子作报酬。
郁止按住温良蠢蠢欲动的手,另一只手随意从衣服里摸出一块银子扔给他,温小少爷拿着银子双眼发亮地跑了。
温良掐着郁止的腰,咬牙道:“没有他也没问题,你为什么要给他银子?!”不知道那是他讨厌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