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这样的大争之世。
江湖之人入主庙堂,也是常有之事。
在这方天地之中,诸子百家分门分派,就连儒家之人,亦是剑术高明的剑客。
墨家就更不必多言,墨家营造的机关城还潜藏在大山之间,墨家之人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在这个特殊的时代,注定有许多人,会因为国破家亡流血消失。
他不希望道家弟子沦为这样的牺牲品。
……
傍晚,斜阳西下。
咸阳城外的河道之中。
河岸便都停满了舟船,风灯摇曳,大船小船层次不齐,在这斜阳余光之下,让人感觉到了一种扑朔迷离之感。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叶千秋按着和盖聂约定好的时间,已经来到了城外。
此时,河岸边,人来人往的,还有不少行人。
待天色完全黑下去的时候,人影渐渐没了几个。
叶千秋在河岸边走着,只见前方岸边,孤零零的停泊着一艘黑篷快船。
这只船风灯不大,帆桅不高,老远看去,只不过是寻常的一艘商旅快船而已。
只见盖聂站在船头之上,迎着夜风而立。
夜风将他的衣衫给吹拂而起。
叶千秋出现在了盖聂的面前。
盖聂见状,朝着叶千秋恭敬的侧身虚手,道:“先生,请。”
叶千秋微微一笑,上了船。
正在此时,船舱皮帘掀起,一个身着黑色斗篷,挺拔伟岸的身躯走了出来,朝着叶千秋肃然一躬身,道:“嬴政恭候先生多时了。
叶千秋闻言,微微一笑,道:“一年未见,看来秦王之势孕养的不错。”
嬴政笑道:“先生传嬴政炼气炼神之法,确有奇效。”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修行不是一日之功,要经年日久的坚持下去方可。”
嬴政点头称是,然后抬手道:“先生请入舱说话。”
叶千秋也不多礼,直接先进了船舱之中。
嬴政朝着盖聂说了一句“起船”,然后也跟着叶千秋进了船舱之中。
盖聂站在船头,吩咐人开船,快船在水中飘荡,迅速的消失在了沉沉的夜雾之中。
船上的风灯映出粼粼波光,船上情形一目了然。
船舱宽敞,厚实的毛毡铺在地上,三张大案不分尊卑席次按品字形摆开。
叶千秋在临窗的案前坐定,嬴政在侧案前入座。
这时,只见一名年轻的清秀内侍捧来了茶盅放好,又将热气蒸腾清香扑鼻的酽茶给二人倒上,然后躬身轻步的朝着外面去了。
叶千秋看着那清秀内侍,突然心头一动。
嬴政注意到了叶千秋在观察那清秀内侍,便指着那清秀内侍的背影笑道:“这是我身旁的内侍,小高子,不是外人。”
“小高子?”
叶千秋看着那内侍离去的身影,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这时,嬴政道:“一年未见,先生已经是道家掌门人,可喜可贺。”
“先生此番入咸阳,可有要事?”
嬴政的目光之中,略带期许。
叶千秋微微一笑,开门见山,道:“我此番入咸阳,是为助王上而来。”
嬴政一听,心头一跳,虽然早有预感,但真从叶千秋的口中听到确切消息。
嬴政还是忍不住有些激动。
“先生此话当真?”
嬴政再问一句。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自然当真。”
嬴政闻言,顿时站起身来,朝着叶千秋躬身道:“嬴政多谢先生相助。”
叶千秋也站起身来,道:“王上不必多礼。”
“我早就说过王上有伏羲之骨,乃是天生的王者。”
“我既为道家掌门人,便要为道家的未来考虑。”
“自然当助王上完成一统天下之大业。”
嬴政道:“寡人亲政之后,定然拜先生为上卿。”
叶千秋却是微微摇头,笑道:“辅政之事,并非我之强项。”
嬴政道:“先生想做什么官?尽管说来便是。”
叶千秋笑道:“我什么官也不做,此事无须多提,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破解王上目前的危机。”
嬴政闻言,心头一动,道:“先生指的是什么?”
叶千秋道:“昨夜我夜观星象,正好看到天降流火。”
“不久之后,咸阳城内,恐怕是要有乱将起。”
嬴政道:“不知先生指的是何乱?”
叶千秋缓缓开口道:“嫪毐。”
嬴政一听,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先生如何知晓此事。”
叶千秋道:“有些事既然发生了,便难以瞒得过有心人的眼睛。”
“我道家既然决定相助王上,自然会了解清楚王上所处的危局。”
嬴政闻言,正色道:“太后欲封嫪毐为长信侯。”
“若是此事成了,那来日定然是一大祸患。”
“以先生飞剑之威,能否将嫪毐此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除去。”
叶千秋笑道:“杀一个嫪毐,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不过,凡事都有两面性,嫪毐之事看似是危局,但其实亦是机遇。”
嬴政一听,道:“怎么说?”
叶千秋道:“嫪毐曾是文信侯的门客,文信侯执掌大秦朝堂多年,权柄极重。”
“王上在位已经七载,已经到了加冠之时,若要亲政,必须要跨过文信侯这道坎儿。”
“但王上和文信侯的治国之道有分歧。”
“文信侯为施展其道,恐怕不会轻易交出权柄。”
嬴政一点就透,他沉吟道:“先生的意思是,借助嫪毐之乱,牵扯仲父,趁势将仲父从秦国相邦的位子上拉下去。”
叶千秋微微颔首,道:“正是如此。”
嬴政闻言,陷入了沉思之中。
良久之后,嬴政道:“多谢先生提点,嬴政已经明白该如何做了。”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我观王上身边可用之人甚少。”
“此番下山,我带了六名弟子,可交于王上差遣。”
“这六人皆是我道家的杰出弟子,可以为王上充当耳目。”
嬴政一听,面色浮现出大喜之色,道:“先生当真是解了寡人的燃眉之急。”
叶千秋又道:“罗网在秦国的根基甚大,去岁王上在新郑遇刺一事,还有王龁叛杀一事,皆有罗网的身影。”
“罗网若是不能为秦国所用,便当除之。”
嬴政点头道:“先生所言极是。”
“此事交给先生,最是稳妥。”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我会查清楚罗网在秦国藏匿的有多深。”
“还有一事,王上可否听说过阴阳家东皇太一?”
嬴政闻言,点头道:“我从祖母太后那里听过此人。”
“听闻,此人是祖母太后的座上宾。”
“先生突然提到此人,是有什么事?”
叶千秋一听,心中一动,嬴政口中的祖母太后便是华阳太后。
华阳太后是楚国人,而东皇太一又是华阳太后的座上宾。
看来,阴阳家的手早就伸到了秦国的王室之中。
“哦,也没什么,只是听闻阴阳家的总坛在秦国,却是一直不知在秦国何处,所以,想问一问王上是否知晓。”
嬴政闻言,开口道:“这个我倒还真是不知,不过寡人听闻阴阳家和道家似乎有些关联?”
叶千秋点了点头,道:“五百年前,阴阳家脱离道家,剑走偏锋,自成一派,追求天人极限。”
“阴阳家世代也有俊杰辈出,我虽然没有和这一代东皇太一见过,但听闻历代阴阳家首领东皇太一,都是道法高深之辈。”
“若是能将阴阳家也收揽在王上手中,那很多事做起来自然也就更加顺手了。”
嬴政闻言,不禁说道:“先生莫不是想将阴阳家重新收拢回道家?”
叶千秋却是摇头道:“阴阳家能自成一派,自有其道理。”
“阴阳家脱离道家,和天人二宗的分裂,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我对收拢阴阳家的事,一点兴趣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