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朗的上午——
已接近初夏的阳光透过商场顶层的彩绘玻璃,闪烁出犹如彩虹般耀眼的、七彩的光芒,攀爬在装饰柱上的人造藤蔓、从屋顶垂下的条条淡紫色丝带,也在这夺目的彩色阳光的照映下熠熠生辉、闪闪发亮。
这是一个静谧而舒适的上午,相比于周末的拥挤,商场里此时冷清了不少。
位于三楼一角靠近扶手电梯的宠物商店,门缓缓打开,一对穿着相似长袖衬衫的父子,父亲牵着欢蹦乱跳的儿子,兴冲冲的走了进去。小男孩也就三、四岁的模样,一进到店里就直奔中央的玻璃展示台前,踮着脚扒着玻璃向里张望,里面是一团团毛茸茸的仓鼠。
“爸爸……”
小男孩张开双臂,父亲便一把将他抱在怀里,抓着他的手慢慢地往里伸。小男孩一边咯咯咯的笑,一边小手轻轻抚摸着仓鼠小小的身体。
“爸爸,我想要!给我买一只好吗?”等把他放下后,小男孩一下子抱住爸爸的腿,撒娇道。
父亲并不想直接拒绝他,而是换了种方式试图让他打消念头,“你想要?可爸爸没带钱啊,没法给你买。”
“可我看见你带了钱包啊!”
“钱包里没钱。”
“钱呢?”
父亲故作思考状的想了一下,“钱都在妈妈那呢,妈妈不在这里。”
小男孩不依不饶“爸爸快点打电话给妈妈,让她来好吗?”
“可是妈妈上班呢,没时间,而且爸爸没带电话。”
小男孩眼珠一转,看向站在收款台前、面上带着微笑的店员,接着,他跑了过去,有些不好意思的晃着脑袋,甜甜的问道:“阿姨,可以用用你的电话吗?”
父亲在旁愣了愣,似乎没有预料到儿子会如此执着。店员有些犹豫的“嗯”了一声,随后抬头看向小男孩身后的父亲。
“你这么想要啊?”看儿子那一副非买不可的架势,父亲好奇的蹲下身,问道。
小男孩点点头,伸出手指向那些团成一团的仓鼠,肯定的答:“我想要!”
“可它们很脆弱,万一死了怎么办?”
小男孩十分自信的喊道:“我会好好保护它们的!”
父亲笑了,站起身,叹了口气,又把儿子扛到了肩上,随后他向店员招了招手,很无奈的问道:“仓鼠多少钱一只?”
澹台梵音倚在商场走廊的栏杆前,看着宠物店中这父子俩幸福的互动,一时感慨良多。
“久等了……你看什么呢?”
“愣了会儿神而已,东西都买到了?”她收回视线,问道。
“算是吧。”
沈兆墨瞧了眼购物袋中的物品——饼干、糖果、薯片还有中式糕点。
“你这些……待会烧得着吗?别弄得火再息了,可就尴尬了。”
“应该没什么问题。”
沈兆墨满脸的轻松,可澹台梵音还是半信半疑,不由得对着他手中那袋子东西皱起眉头来。
史恒的葬礼在今天举行,参加的人也就只有史家三口、杜文夫妇,还有沈兆墨、澹台梵音和穆恒而已。杜宁的丈夫单洪在得知案件始末后,提出愿意把名下资产全数赔给王筱夫妇,算是对他们的一点补偿,但是王筱没有同意。
史恒遗体的火化听说费了很大的功夫,一开始火化场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商量把尸体切开,逐一火化,不过这主意一出,就遭到了王筱激烈的反对,还差点跟他们打起来。最后是怎样处理的,澹台梵音不清楚,想必是找到了更好的办法。即使已经过去两个星期,可一旦想起史恒的死,澹台梵音的心中仍旧会隐隐作痛。
“澹台,池英死了。”开车去墓地的路上,沈兆墨突然跟她说。
“怎么死的?”
“猝死,心脏破裂,玊老说从他的经验来判断有点像被吓死的。”
“吓死……”澹台梵音若有所思的重复低语着。
沈兆墨掌握着方向盘,余光瞥向澹台梵音,观察着她的反应。
“还有一件事,”他说:“杜苑被送去了精神病院,她好像彻底崩溃了,还有水灵山寺庙善款被偷一事也被那群居士和信徒们知晓,正联系律师要通过法律途径找她家索赔。这个……该不会是你干的吧?”
澹台梵音淡淡一笑“虽然都说‘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可是老天爷不能真的只是看着吧,总要做点什么才行,而且对那些受害的人们来说,报应来的越快才越好。”
“杜苑的精神失常呢?”
“那跟我没关系,我可没神通广大到这种程度。”她手一摆,接着又说:“也许……真有怨魂索命也未可知。”
“你相信?”
那也是她在案件一开始问他的问题。
澹台梵音抬眼,神秘的笑了笑,“为何不信,我只说命案不是鬼怪所为,但并没有说世上无鬼怪。”
“灵灵口中的那个玲玲也一样?”
澹台梵音看着他,神情足以回答一切。接下来她没再说一句话,静静地望着车窗外,思绪飘向了远方……
史恒的墓在一处风水极好的山腰之间,向下望去就是远处高楼林立的城市,王筱希望从未见过城市、未见过广袤世界的他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尽情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