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张秀才越想越觉自己委屈,只觉自己头上郁郁葱葱,看向颜昭石的目光越发凌厉。
“不能就这样轻易答应吧,发个誓,上下嘴唇动一动,就想把妹妹骗走,不行,绝对不行!”
颜昭石也很心虚,张秀才莫不是要狮子大开口,让他出钱吧。
他现在虽然衣食无忧,可也没有多余的银子。
好在张秀才没有要钱,他说道:“既然你是读书人,那么读书人的事,就用笔墨解决吧,你把对舍妹所做之事写下来,保证此生与舍妹举案齐眉,决不做休妻另娶之事。”
颜昭石一听,就有些不愿意了,他可以写保证书,保证日后与田珍珍好好过日子,可是却不想把今日之事写出来。
见颜昭石目露犹豫,张秀才冷笑,对田氏和田珍珍说道:“你们全都看到了吧,这就是一个伪君子,什么负责,什么誓言,都是他用来欺骗无知妇孺的,依我看,还是去报官吧,清水县告不成,那就去京城,去大理寺!“
田氏闻言,眼睛一翻,又要晕死过去,张秀才慌忙抱住她,田氏靠在张秀才肩头,满脸悲戚。
田珍珍则吓得紧紧抱住颜昭石的手臂:“颜郎,奴家不要和你分开,你就写吧,姐夫和姐姐是咱们的亲人,他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给奴家一个保障,免得等到奴家人老珠黄,颜郎会嫌弃奴家。”
颜昭石看着宛若受惊小鹿一般的娇嫩少女,却是再也硬不下心来。
这个可人儿,与他相识于微时,不嫌弃他身无长物,也不嫌弃他人到中年,怀着一颗赤子之心委身于他,岂是李绮娘那恶俗的市井粗妇可以相提并论的。
可惜,原配发妻的名份却给了李绮娘!
田珍珍像是读懂了他的心思,凄凄艾艾地说道:“奴家愿意做填房,只做颜郎的填房,以后早晚都给姐姐上香,请姐姐在九泉之下保佑奴家早日为颜郎诞下男丁,延续香火。”…
颜昭石的心彻底软了,娇妻,儿子,他的香火,为了这些,他有什么不能写的,何况张秀才和田氏都是田珍珍的亲人,只要他和田珍珍夫妻恩爱,今日写的这些便是一张废纸。
思及于此,颜昭石横下心来:“好,我写。”
京城。
柴晏刚刚走出刑部大门,便看到了三哥端王。
端王爷走过来,伸出蒲扇般的大手,原本是想去摸柴晏的脑袋,忽然想起这里进出都是六部官员,便把手搭在柴晏的肩膀上:“嘿嘿,几天没见,又长高了。”
柴晏嫌弃地甩开端王的爪子:“我已经三年没长个子了,你换个开场白。”
端王爷讪讪,冲着柴晏挤挤眼睛:“到我家吃肉去?走的时候再给你多带一些。”
只看端王这个猥琐的表情,柴晏就猜到那是什么肉了。
牛肉!
“怎么死的?”他问。
端王爷一脸沉痛:“求爱不得,离群出走,抑郁满怀,唉,自尽了。”
柴晏叹息:“太想不开了。”
“是啊,我们一定要让它死得其所。”端王同样叹息。
兄弟两人相携而去,一驾马车从他们身边走过,马车上的人忽然“咦”了一声,可惜这兄弟二人还在悲天悯牛,全都没有留意。
“二爷,刚刚那两位是端王爷和七爷。”马车上一名身穿僧袍的小僮说道。
柴善闭着眼睛,手里捻着佛珠,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念着佛经。
小僮又道:“小的刚刚好像听到他们说有人自尽,还说死得其所。”
柴善终于睁开双眸,他有一双与柴晏一样的眼睛。
“自尽?小七这个不省心的,一定是又闯祸,把人给逼得自尽了。”
小僮吓了一跳,忙道:“小的听两位爷的口气,那人像是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柴善眼中燃起两团火苗,他对小僮说道,“掉头,去端王府。”
“咱们不进宫了吗?”小僮问道。
“先去超渡亡魂,好不容易遇上这个机会,错过了就没有了,快走,去端王府。”车厢两侧各有一个书架,柴善从书架上抽出一本经文,他要恶补,总不能到时捧着经文给亡者超渡吧。
小僮不解,又问:“那为何不是去七皇子府,闯祸的很可能是七爷啊。”
柴善有些嫌弃小僮打扰他背诵经文,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你看小七像是会回自己家的人吗?”
小僮一想,二爷说得太对了,七皇子还真不是那样的人。
柴晏和端王爷下了马,柴晏向身后看了看,对端王说道:“那驾马车一直跟着咱们,是不是你的债主?”
端王摇头:“父皇已经替我还了,我现在没有债主了,一定是你惹的麻烦,说吧,你又闯了什么祸了?”
二人正在说话之间,那驾宽大却没有标志的马车也到了府门前,只是车上的人却没有下来,离得近了,端王看清楚了,笑着对柴晏说道:“是二哥的马车,那个车把式我认识。”
柴晏也认出来了,有些疑惑:“二哥为何不出来?”
端王思忖道:“该不会是又剃光头了,不好意思出来见人?”
柴晏哈哈大笑:“二哥还有啥不好意思的,他又不是没剃过光头,走,咱们去掀他车帘,吓他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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