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的确是一本万利的生意。
不要小看那些小官小吏,偷盗硝石和硫磺的丁飞只是兵库司大使,誊抄公文的于丙,甚至只是兵部武库司孙郎中的管家,可是丁飞偷走的那批硝石和硫磺险些炸了皇宫,而于丙抄录的那份公文则是涉及到大魏朝的军备详情。
小官小吏,和他们身边的人,便是这些人的目标。
京城地,居不易,京官难为,世家出身或者家境豪富的官吏自是不用愁,可是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而言,有很多做了三四年的京官,连处自己的宅子也没有。
何况,除了一家子的衣食住行,还有逢年过节对上司的孝敬,与同僚的往来,更有那投奔而来的亲戚们。
例如某个村子,集全村之力供出一位进士,这位进士很争气,又选中了庶吉士,三年之后,庶吉士散馆留在六部,从七品做起,每年的岁俸加上养廉银子,总共也只有二三百两。
在六部之中,他只是低级官员,年节礼是没有的,为了前程,他还要不断打点,还没有喘口气,同村的亲戚便找上门来,给钱、给物,还要给前程,做了百样都是应该的,只有一样没有做到,便是忘恩负义。
到了后来,实在是拿不出银钱来了,恰好有人告诉他,悠然居里放印子钱,利息极低,且,那放印子钱的还是读书人,再说,人家也不能算做是放印子钱,顶多是读书人之间的互帮互助。
第一次银钱借来解了燃眉之急,第二次银钱再借来又解了燃眉之急,第三次时,总要把前面的银子还回来吧?没钱还怎么办,没关系,不用发愁,一起小酌几杯,几杯过后便晕晕沉沉签字画押按手印签了文书,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欠的已经不止前面的那点银子,而是一笔他当官十年也还不清的巨债!
这便是陷进坑里了。
一旦陷进去,那便不是他能说了算的。
什么为臣者的忠心、什么为官者的良心、什么读书人的初心,全部化为乌有。
皇帝把帐簿扔到龙案上,对柴晏说道:“朕听说你们抓到的人里,有齐缨的随从?”
柴晏朗声说道:“的确如此,只是此人并非从开始时就是齐缨的随从,而是齐缨来京城之前,荣成郡主交给他的人,但是从他的名字来看,他肯定不是荣成郡主自己的人,想来也是听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