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惜卿确实被宠得娇气了点,一回房就气得将屋里的东西都砸了,还将伺候她的丫鬟都赶了出去。
哪怕后来苏父心软了,来到她房前哄着她开门,她也不理。
苏父原本想叫陆珩叫到跟前训斥一顿,骂他为何总是像根木头不懂得响应,却又明白,感情这事本就你情我愿,最后只能沉重的叹了口气:“将小姐顾好,要是明天小姐还是不肯开门,就找人将门撞开。”
“是。”
苏惜卿是娇气任性,却也不会做出虐待自己的傻事,翌日醒来就开门放人进来梳洗打扮。
只是她不再像以前一样一早醒来就去找陆珩,早膳时更是全程低着头,谁也不看。
这让陆珩莫名烦躁。
他向来心如止水,稳重冷静,却在听了苏惜卿对苏父说的那些话之后一夜未眠。
陆珩原以为苏惜卿跟之前的每一次一样,很快就会蹦蹦跳跳来到自己面前,凶巴巴的吩咐他上京后要帮她带什么东西回来,但没有,那日之后苏惜卿再也不曾来找过他。
就算两人在府中,她也是远远一看到人就自动绕道。
陆珩连跟她相遇的机会都没有。
他连续几夜没有睡好,不是失眠,便是噩梦连连,甚至梦到自己上京赶考时苏父就耐不住苏惜卿的撒娇哭闹,答应帮她议亲,他成就名功回来时她已嫁作他人妇。
这时陆珩才模模糊糊的明白,苏惜卿以前到底对他有多好,哪怕他不善言词,哪怕他像个冰块,她也不曾因此退却。
哪怕她知道他并不乐意当苏家的童养夫,却也不曾在苏父面前说过他一句坏话,反倒劝苏父放他自由。
陆珩早就知道苏惜卿有多好,正因为她太过美好,才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敢有任何奢求与妄想。
却在那一天听到苏惜卿带着哭腔的说话声之后,被他牢牢压制在心中的妄念骤然破茧而出。
翌日,陆珩来到苏惜卿的小院子,主动求见。
苏惜卿是乐天果决的小姑娘,哪怕那天她曾经伤心到失态,却也没有因此消沉。
得知陆珩来找她,也不再像之前那样避着他,大大方方的出去见他。
“珩哥哥这是要上京了?”
原来她以为他是来告别。
陆珩安静的看着她。
苏惜卿虽然还是像以前一样笑脸盈盈,甜软的嗓音却多了几分冷淡与疏离。
陆珩的心猛地刺痛。
他终于明白自己以前的冷漠有多伤人,他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像其他人一样想笑就笑,想哭就哭。
陆珩从小就习惯将自己的情绪掩藏起来,哪怕是现在心里难受得厉害,脸上依旧是不苟言笑。
苏惜卿见他又不说话了,眸色微微一暗,再也没办法若无其事的跟他谈笑自如,起身就要回房。
陆珩感觉心脏被狠狠揪了一下,脱口而出:“卿卿。”
苏惜卿愣在原地。
大丫鬟很有眼色,一下就将满屋奴仆全都带了出去。
苏惜卿没有走,却也没有转身,没有开口。
这是陆珩第一次喊她的名字,以前他总叫她小姐,好像两人有多生疏一样。
也是他第一次,主动奔她而来。
苏惜卿脑袋一片空白,待回过神,已经落入一道陌生却又温暖的怀抱。
她听到陆珩说:“我没有不喜欢你。”
陆珩的呼吸略微滚烫,微重的鼻息从她头顶落了下来。
他足足高了她一颗头,将她圈在怀中的画面远远望去很美。
苏惜卿觉得脸有点烫,后背更像有火在烧。
她觉得自己好不争气,明明都决定不再理珩哥哥了,却一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就开心得要命。
苏惜卿不知道的是,被陆珩揽进怀中之后,她的脸颊早就红透,耳根更是艳丽得像是能滴出血来。
“我只是怕你……”陆珩笨得要命,一句简单的话都能说得磕磕巴巴,“怕你被人取笑,只能嫁给童养夫。”
小时候苏惜卿的确被取笑过没错,笑她担心自己嫁不出去,才会那么小就买了个童养夫回来。
可是那都是好多年的事了。
苏惜卿没想到陆珩居然还记得。
伶牙俐齿的少女被拥入怀后,一个字也不曾说过,这让陆珩又明白了一件事,原来沉默不语能让人这般坐立难安。
他心中再度懊悔起来。
陆珩想起那个令他心烦意乱的噩梦,下意识将手臂圈得更紧。
独属于他的浑身气息瞬间将苏惜卿紧紧笼罩,她不止耳根烫得厉害,就连身子都软得厉害,整个人无力的倒在他怀中。
苏惜卿羞涩的闭上眼,浑圆的凝脂酥玉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迟钝的陆珩毫无所觉,仍在结结巴巴的表述自己的心意:“我、我想跟你成亲。”
“我……心悦你,从小就……喜欢你。”
只是儿时被抛弃的痛苦太深刻,他太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也会被她厌弃,所以强迫自己无视很早很早就萌芽的心意。
“你等我回来好吗?等我高中状元,风光迎你为妻。”
这还是陆珩主动开口说这么长的话,怀里的少女却依旧不发一语。
陆珩感觉自己像是被凌迟,心脏像被利刃狠狠划拉了一个口子,剧烈的疼着。
他知道小姑娘一向骄傲,害怕她真的不要自己,会趁着他上京赶考时嫁给别人,急得眼眶都酸涩起来。
陆珩真的很笨,他不会哄人,就只会一个劲的抱着人。
最后还是怀里的小姑娘打破沉默:“珩哥哥真的喜欢我?”
陆珩冷峻的脸庞浮起不明显的红晕,笨拙道:“嗯。”
“那你亲我一下。”
“……”陆珩心脏差点从咙喉里跳出来。
小姑娘鼻腔发出小动物般绵软的轻哼声:“算了,你放开我。”
陆珩哪敢放,想也没想将怀里的人扳过来,按在怀里狠狠亲了一口。
他以为只要亲一口,小姑娘便不会再怀疑他,没想到小姑娘又用软软甜甜的嗓音哼道:“站这么久腿疼了不想走路,珩哥哥抱我回房。”
“……”这个游戏他们小时候很常玩,自从陆珩开始有意识的避着她之后,陆珩就再也不曾抱过苏惜卿。
苏惜卿本来脸红心跳得要命,见陆珩又像根木头杵在原地,英俊的脸庞依旧冷冰冰的,委屈的扁了扁嘴,扭头就要走。
陆珩却一个俯身,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苏惜卿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冰雕般的侧脸,心脏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颊边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梨涡,仿佛盛满了甜软的蜜糖,叫人看在眼里甜在心里。
苏惜卿很快就发现从小冷冰冰的珩哥哥亲自己时,那张俊脸就会红得发烫。
可爱得紧。
她从来没看过那么容易红脸的陆珩。
陆珩上京之前,苏惜卿趁机讨要了很多个亲亲,虽然最后她总是被亲得晕晕呼呼,珩哥哥还大白天就跑去泡冷水澡。
但是她心里甜得要命。
笨口拙舌的陆珩终于在上京前将小姑娘哄好,再三确定苏惜卿不会趁着自己上京赶考另嫁他人,才依依不舍的上京。
陆珩说要考状元回来迎娶苏惜卿,但他最后没有考上状元,只拿了探花。
陆珩一开始非常沮丧,却又担心小姑娘等得太久,以为自己又不要她气得另嫁他人,最后还是快马加鞭赶回来迎娶苏惜卿。
成亲那天,是陆珩这一生最幸福的日子。
他被带苏府的那天,一开始以为自己很快就会被厌弃,从来没想过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会真的嫁他为妻。
大婚那晚,陆珩将得来不易的珍宝,按在绣着鸳鸯的大红锦被中,珍而重之、小心翼翼而又虔诚地,从头亲到脚。
陆珩的养父母的确救了他的命,但将他当成免费苦力却也是真,就如很多年前苏父猜测的那般,陆珩从小就没吃过一顿饱饭,被卖掉时也曾经一度憎恨过狠心抛弃他的亲生父母及养父母。
但这一刻,他却无比感谢他们将他送到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