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郁面无表情看着他：“你会给我出学费吗？”
他问完，平日里挺直的脊背突然卸下了力气般垮了下去，垂在身侧的双手死死握拳。
影子被拉得很长。
宋洛发现江郁是真的很瘦，和他这种天然吃不胖的瘦不一样，江郁瘦得锁骨都突出，面颊上没有少年人该有的胶原蛋白，身高估计有一米七五左右，应该还发育完全，在同龄人中并不算高。
小巷子里连月光都照不进来，只有刺眼的车灯把身后的黑夜埋藏进去。
宋洛怔了两秒，问好的话硬生生吞了进去，啊了声，呆呆地说：“会。”
“好，我跟你走。”
江郁说话声很低，宋洛都要怀疑自己幻听了，顿了几秒发现江郁还站在自己面前，宋洛连忙举起手里的保温桶问：“喝鸡汤吗？还热的。”
天气逐渐转凉以后，晚上气温变得很低，小巷子里没什么风进来，飘荡着浓郁的鸡汤味。
“好喝吗？阿姨手艺特别好啊我和你说，我一顿能喝一大碗。”宋洛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郁。
江郁喝汤很快，他似乎不怕烫，一口气就把一碗鸡汤给喝完了。
唇边还染上了汤渍。
“擦擦？”见他毫无察觉，宋洛掏出纸巾就想往他嘴边擦。
江郁下意识脑袋一偏直接躲开了。
他不习惯别人的这种行为。
僵持了几秒，他又咬着牙从宋洛手里拿过纸巾，看都不敢看宋洛一眼。
好不容易有人给自己交学费。
不可以把人吓跑。
江郁垂下眼，掩饰住眼里的阴郁。
“还喝吗？”宋洛压根没觉得他这举动有什么问题，一股脑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今晚收拾下行李明天早上我来送你去学校，你们学校几点上课？高中应该挺早，还好我习惯了早起。”
“还有你喜欢吃什么，明晚让阿姨做点，衣服要黑的白的？”
“鞋子喜欢帆布鞋运动鞋？”
“……”
宋洛越想越高兴，话就越来越多。
江郁被他说得有些烦躁。
宋洛一会问这个一会问那个，江郁都不想回答，最后僵硬地回了句：“随便。”
“好好好！”宋洛压根不在意。
江郁：“……”
他觉得“神经病”看自己的眼神是放光的。
“神经病”本人却只觉得自己的心是热的。
人类的喜怒不相通，而他又朝混吃等死前进了一步。
-
第二天宋洛早早就等在了巷子口。
然后在车里接到了白开的电话。
“我真的没有妄图旷工！”宋洛和白开据理力争，听着那头白开苦口婆心说着老霸总当初对他多么多么信任，宋洛败下阵来，特委屈地说：“我昨晚不该那么早回去睡觉，我今天一定好好工作，但是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小宋总，我不是故意要逼你，这都是宋总留给你的东西，你要好好珍惜宋总留给你的这一切，你是宋总唯一信任的人……”白开叹了声气。
虽然宋洛是寄养在宋家的，但宋总是真的把他当儿子的。
他说得很明白了。
但是小宋总想怎么做还是他自己的事情。
宋洛：“哦。”
他踢了踢车椅。
白助理日理万机，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
宋洛想了想，小声说：“对不起嘛。”
这句也说给原身，他擅自改了人家的人生。
下一秒宋洛又振作起来：“放轻松，大家都有美好未来。”
白开非常失望：“唉。”
宋洛不吭声了。
还是白开率先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车窗被敲了两下。
穿着干净校服的江郁站在车外，只背了个书包，书包看起来也空荡荡的。
宋洛给他开车门的时候瞥了眼，下意识问：“你不写作业的吗？”
江郁愣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回答这个问题。
他昨天心情太差，没有把作业带回来。
认弟弟……还在意这个？
宋洛也没指望得到回答，把给江郁买的早饭递给他，“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买了点。”
江郁垂眸扫了眼。
油条豆浆包子面包奶茶煎饼……
够他吃两天了。
他不知道宋洛到底什么来历。
但看起来应该特别有钱。
有钱人……
都是吸血鬼。
江郁接过早饭，没吭声。
余光看见宋洛盯着自己，他垂下眼，僵硬地说：“谢谢。”
宋洛眼睛亮晶晶地挺直脊背昂着下巴，清了清嗓子：“不用谢，我是你哥，这是应该的。”
刚说完，手机又不合时宜地响了。
宋洛心情正好，也没注意是谁，直接按了接听。
下一秒，祁然的声音在车里响了起来。
“哥，我还以为你要一直生我的气呢。”
宋洛：“？？？”
卧槽，他什么时候开的免提？
宋洛一脸惊悚地看了眼手机按掉免提又一脸惊悚地看了眼江郁。
江郁安安静静吃着早餐，侧脸非常冷漠。
也不知道听见没有。
“哥，你在听吗？宋洛哥？”祁然语气非常委屈。
他确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这段时间宋洛根本不理他了，上次问宋洛借东西，明明是他以前告诉自己缺什么就找他，又不是自己想的。
宋洛一阵头皮发麻，抓着手机，“你别瞎喊啊！我不是你哥！”
我弟弟就在旁边坐着呢！
我好不容易蹲回来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