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如流水,转眼三个月过去了。
罗霖钧愈发适应孟渊家的生活,对目前的状态满意到不行。若是有人前去看一眼就会发现,这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竟悄无声息地演变成家中执掌话语权的人,孟渊是被他架空的皇帝,管家是有心无力的大臣,厨师他们是远离朝政的小民。而罗霖钧则是摄政王,哄得了皇帝,压得住大臣,招安了小民。
夜晚
罗霖钧想要起来上厕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也懒得开灯,便凭借记忆抹黑前进。
快到地方的时候,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大脑还未清醒的他根本来不及反应朝前方倒去。
眼看就要以脸着地,却被一只手抓着胳膊提了起来。
他惊魂未定之时又被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人给吓了一跳,在灯光亮起之后才松口气,原来是孟渊。
“不过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他语气不好地说。
孟渊心虚地看向别处,松开抓住他的手放在轮椅的把手上,开始思索用什么借口来说服他。
罗霖钧皱眉看着他,突然想到,该不会这么久以来他都是这么熬过每个夜晚。每次他起床的时候都看不到孟渊的人,床铺也很平整,本以为是以前的习惯让他保持良好的作息,却没想到是这么严重的问题。
他眸光轻闪,没有再继续追问原因,截断了孟渊苦思冥想出来的解释理由。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他装作没睡醒的样子继续往厕所里走。
“先让我上个厕所。”
孟渊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安静地点点头,目送他进去,就这么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所措。他有些紧张地攥紧手指,无法判断罗霖钧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并不希望罗霖钧跟管家他们一样用对待病人的态度对待他,而是希望他依旧将他当做普通人,该使唤使唤,该说什么就说什么。肆无忌惮,无忧无虑,让他仿佛回到了没有受伤时的日子。
罗霖钧走出来,绕过他的轮椅,又倒回床上,没睡醒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格外的放松,跟白天的气势逼人完全不同。只有那只背对着孟渊睁开的眼睛,透露出几分锐利,彰显着他已经是清醒状态。
他拍拍自己旁边的位置,一只胳膊撑起上半身,发出邀请。
“有位作家曾经说过‘凌晨四点半醒来,看见海棠花未眠’,多符合我们现在的心境。正好明天不用上课,我们就来个秉烛夜谈。”
孟渊见他没有特意来推自己的轮椅,心中有几分雀跃。然而听到他的话,那份喜悦又消失而去,变成忐忑不安,害怕面对他的问题。
“怎么,还要我去请你?我一个普通人,哪里有力气给你弄上来,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懂吗?!”
这傲慢的姿态果然很罗霖钧,孟渊喜欢他颐指气使的态度,因为这让他找回了自己活着的作用,要收拾碗筷,要端盘子,要自己使用轮椅,要想办法坐到床上。
即使这都是细小的、琐碎的事情,却让他乐此不疲地做着,因为只有在这个时候他才会觉得自己很正常、什么都能做、是别人所需要的、不会麻烦到别人的。
轮椅的坐垫跟靠背分开,坐垫托着孟渊朝床上移动,将他放了下去。
不愧是高科技,这便利程度真是棒,罗霖钧默默感慨。
“说来,我们也认识三个多月了,时间过得真快。”
第一步,话家常来进彼此的距离。
“我挺感谢你的,要不是有你,我想要过上现在的安稳日子恐怕遥遥无期。不论是不是为了假婚约,你给予我的都远超过我付出的,谢谢。”
罗霖钧看向孟渊,漆黑的眼瞳在暖黄色的灯光中宛如黑夜里高举的火把,带着摇曳生姿的生动。他眼中的感谢带着些许傲慢,如同高傲的猫咪看着自己的铲屎官时那种“主子的施舍”,却又真诚的宛如清澈的泉水没有丝毫虚伪的杂质,这目光像一张细密织成的网将孟渊这只蝴蝶黏住。
孟渊被他的眼睛吸引住,又惶惑地移开目光,看向被子上的花纹。明明罗霖钧长得只是有点好看,但是他的眼睛却像是海妖的竖瞳,带着魅惑人心的漩涡,要把人吸进去。
“不用……这么客气。”
罗霖钧也没有再多说,感谢的话说一遍就够了,说多而不做就是虚假。他话锋一转,开始不疾不徐地说起自己在学校的事情。
“我在学校交了一位新朋友,叫李安南,不过我给他起了个绰号叫二哈……”
“还遇到了一个不错的苗子,很有天赋,人又努力,就是有点一根筋……”
“此外,就是这个好苗子的小跟班,我总觉得他很违和,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却哪哪都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