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孟渊元帅基因崩溃,虽然治好了,但为了防止这种危险遗传到下一代,他们一直没有孩子。如果罗霖钧阁下有孩子,那一定是最优秀的人。如果能有个纯种人……”
卫真说到这里忍不住吸溜一声,这幻想太令人期待了。
宋念钧白了他一眼,抱歉哦,作为他的孩子让你失望了!然而心底却满满都是骄傲,他是那人的孩子,一定会成为最优秀的人。
“你好。”
宋念钧被人叫住,回身一看,竟是孟渊。他跟卫真立刻挺胸收腹立正,对孟渊行了个联邦礼。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孟渊元帅投射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多复杂,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些紧张。
“你叫宋……念钧,对吗?他想见你一面,请跟我来。”
宋念钧总觉得自己的名字从孟渊元帅的嘴里说出来带了些毛骨悚然的味道,天生的超强感官让他寒毛都竖了起来,警惕地与孟渊元帅保持一定距离。
推门进入,那人抬起眼来,看见他有些惊讶,皱着眉看向孟渊元帅:“你怎么……”
孟渊却是微微摇头,止住他的话:“你们聊吧,我在外面等你。”
门关上了,满室寂静,宋念钧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惊扰到那人。
“请坐。”
宋念钧赶紧坐下,双手在膝盖上放好,摆出标准的姿势。那人看着他的目光就像山间的轻雾,朦朦胧胧的,似乎透过他回忆起了遥远的曾经。
“我看过你的档案,非常优秀,联邦有你这样的战士,值得骄傲。”
宋念钧只觉得一朵朵烟花在心口砰砰炸开,让他欢喜地连情绪都控制不住,露出傻呵呵的笑容。
那人也轻笑了一声,和蔼地跟他聊着日常生活。向来不喜欢跟别人亲近的他却毫无防备地将平日里的趣事挑出来,一点一滴地说给他听。即使不需要捅破那张纸,他也清楚地意识到流淌在血脉里的亲近是割不断的。
“三月十二日是我的生日,能邀请您参加我的生日宴会吗?”宋念钧期待地问。
他是有私心的,然而却在看到那人的沉默后失落不已。是啊,自己的出生对那人来说根本就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他又怎么可能会来。
“对不起,是我唐突了……”
那人敲了敲桌面,片刻后才说:“这件事我需要跟爱人商量一下。”
宋念钧猛然一震,既是欢喜又是心痛。
“谢谢。”
离开房间他就看见一直站在门口的孟渊,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几眼。以前,他一直很敬佩这位三起三落的元帅,但是在知道自己身世后这份感情就发生了复杂的变化。
这就是罗霖钧阁下深爱的人,可是拿他跟自己父亲比较了一下,他实在是看不出父亲输在哪里。
出于礼貌,他对孟渊行了个礼。直到背过身,一股心酸忍不住袭上心头,不是为他,而是为他的父亲。
……
罗霖钧阁下还是答应了他的邀请,宋念钧高兴到不行,却没有告诉父亲,而是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宋义走过来,看着难得穿着正装的宋念钧,脸上都是欣慰和骄傲。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将一份装在礼物盒子里的文书递给了他。
宋念钧打开一看,竟是一颗小行星的主权书。他惊讶不已,却又高兴地抱住父亲,这份礼物不仅从价值上珍贵无比,从心意上也令人喟叹。
想到罗霖钧阁下的到来,他神秘地笑了起来,说:“父亲,一会儿别急着走,我也有一份惊喜要送给你。”
宋义并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对儿子的体贴还是感到开怀,加之除了儿子的好友,还有许多权贵前来,他也没打算太早离开。只是这么多年了,他已经愈发对所谓的宴会感到厌烦,如果不是儿子的庆生宴,他根本就不会出现。
捏紧了手中的酒杯,他冷淡地看着不断前来跟他打招呼的人。虽然宋义星盗之王的大名十分显赫,但真正能把他长相和名字对上的人却少得可怜,大多数人只知道宋念钧的父亲是一位超级富豪。
宋念钧却比他父亲要温和许多,笑意彦彦地跟来客攀谈,显得游刃有余,只有那时不时瞅向门口的眼神暴露了他的急切。
突然门口出现了短暂的惊呼,又骤然变为安静,这种奇怪的场景却让宋念钧眼前一亮,立刻拿着酒杯迎了上去。随着他的动作,人群也不由自主地看过去,想要知道是谁的到来能让这位联邦新秀如此看重。
然而这一看,所有人都傻了眼,来的人竟然是罗霖钧阁下。
现场猛然骚动了一会儿,又立刻归于平静,没有人愿意在这位阁下的面前失态。
“您来了。”宋念钧眼中的喜悦都要溢出来了。
罗霖钧淡淡点头,周身的气息却柔和了些许,将事先准备好的礼物递给他。
“生日快乐。”
然而就在这一片安静中,啪地一声脆响让人一惊,原来是宋义手中的玻璃酒杯掉在了地上,宝石红的液体流淌了一地,透明的玻璃在灯光下反射出锐利的光芒。可是宋义却像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咔嚓一步上前踩碎了玻璃,不顾沾染在鞋上的红酒和可能刺破脚底的玻璃渣,恍恍惚惚地朝罗霖钧走来。
“父亲!”
宋念钧赶紧跑过去扶住父亲,将他从玻璃碎片上带到一边,让佣人将地面清理干净。他事先猜到父亲可能会欣喜若狂,却怎么也没预料到冲击力会这么大。这真的是他那对待纯种人冷漠至极的父亲吗?三十年来,他见过父亲残酷的、冰冷的、柔情的方方面面,却从来没见过他这样……
宋念钧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父亲,他只想到了一个词——情深如斯。
听见宋念钧的称呼,罗霖钧将目光转向宋义身上。时隔三十年,这两个纠缠过爱恨情仇的人再次相望,一个激动万分,另一个却平静无波。
“阁下,实在抱歉,我父亲身体有些不舒服,我先扶他上楼,能麻烦您跟随侍者到楼上的房间先休息一会儿吗?”
宋念钧的心都在狂颤,就像是秋风里挂在树枝上枯黄的叶子,可是他却逼着自己镇定地说出这句话。离得这么近,他能清晰地听见父亲疯狂的心跳,感受到那双紧紧抓住他胳膊的手,让他忍不住想要落泪,为父亲那无望的爱恋。
罗霖钧静静地凝望着这对父子,从这个孩子里眼里看到了祈求。片刻后,他缓缓地点了点头,走到宋义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