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微收回捏着若莯脸颊的那只手,说道:“好些也是。”
收回手的宋希微转而又抬起头看起了月明星稀的夜空,不知怎的长叹一声后,说道:“一转眼,那么长时间了,你刚进宋府的时候,方才四岁,十二年啊,稍不留神就过去了。不见星汉垂卧,唯有明月当空,古人望着昔时月,昔时明月又照今人呐,照来照去,有趣的人你又照过几何呢?啧啧,真羡慕你啊。”
若莯看着自家于月亮对话的公子,并未觉得奇怪,反而觉得这样的公子是最好的公子,在若莯看来,天下人没有一人有资格与公子推心置腹,而公子的胸怀也唯有天地日月才可与之相论。
若莯思绪被此时抬头望月的宋希微所勾起,脑海中不禁想起了与他第一次相遇的场景,那时她脏兮兮的,瑟缩在阴暗的一角,而他则是一身白衣,不染纤尘,站在光亮之中,后来他朝她走来,犹如携着暖光一同来到她的面前,当时对一切都充满恐惧的她,却从他的口中听到了改变她一生的一句话。
“我给你糖吃,你跟我走好不好?”
若莯思绪停在了那个画面,与宋希微一样,抬起头看向了那一轮明月,而他的眼神却是那么的羡慕嫉妒。
“明天应是一个好天,今夜吃的狮子头味道极佳,现在舌津依旧袅袅回甘,”宋希微咂吧了一下嘴,“今儿个心情不错,若莯走,陪本公子再去给朝廷里的那些所谓的肱骨之臣们添点堵去。”
若莯嗯了一声,便随着宋希微走到了一间房屋内,房屋很大,设有客厅书房卧房,客厅有一推拉的四扇门,推开之后便可看到屋外的院子。
宋希微走到了书房的一处书架前,书架靠墙而立,架子上摆满古书典籍,只见宋希微从书架上拿下了几本书,书后面隐藏着一个可以旋转的机关,宋希微轻转机关,那书架便毫无动静的向两侧移开,露出了一个仅够一人进入的通道,宋希微随手将手上的古籍一扔,便径直走了进去。
宋希微进去后,若莯拿起宋希微随手扔的古籍将其重新放回了原位后,也跟着走进了通道内,两人走进后,书架便又没有丝毫动静的移了回去。
宋希微与若莯走了一会后,空间豁然开朗,一间宽阔的密室出现在两人面前。
密室之中物品极为繁杂,但是归置的很是整齐,除此之外还有几十架书架摆放在密室室内,同样摆放的很是整齐,打眼望去,皆是按照三步一架,两步一排的格局摆放。
而宋希微先是来到一面挂着牌子的墙面前观看,上面共计挂了十二个牌子,每个牌子上皆是一个人名,牌子分三排,分别按天地人三等排列,其中天字号有两人,地字号有四人,余下的便都归为人字号。
宋希微扫视着十二个牌子,脑中不断的思考,大约一柱香后,宋希微终于从墙上人字号一列中拿下三个牌子,然后又走到挂着一面地图的墙前停下,而他看的那面地图赫然便是整个儆苍王朝的地势图,整个的地势图绘制的精确无误,没有丝毫偏差,可以肯定的说,整个儆苍王朝为此一份,绝无第二份,因为当初给他绘图的那位画师在图成之后,便被他断了双手,哑了喉咙,毁去了耳目。
宋希微看着地势图,片刻后便点了三处地方,然后将三个牌子交于若莯,说道:“这三处吧,这些个地方把那些官场硕鼠拔了去,虽对他们来说不痛不痒,但是多多少少还是能够恶心一下他们,叮嘱他们几个不用急于得手,先把这些官员干的脏事都给抖出来再动手,也好让他们死的明白,好了去办吧。”
若莯点了点头,又问道:“那名为翟曜的少年,不派人去查了吗?”
宋希微摇了摇头,嘴角扬起一道笑容,语气悠哉的说道:“原本呢,还想摸摸底,但是现在我觉得用不着了。”
若莯闻言又道:“万一他是装得呢?”
“装的?那我就赌他不是装的,哼哼,我对自己的赌运可是一直很有自信的,你看看,多好的一块璞玉啊,若为我所用,那就要好生的雕琢一番才好,若莯你说本公子行不行啊?”
“公子的话,一定没有问题。”
宋希微听后又是一笑,转身便走进了由书架组成的林海之内,片刻之后只听宋希微悠扬的声音,自其中响起,“老天给了我一副残破孱弱的身子,还真是适合在这里做些阴险狡诈,腌臜见不得光的事啊。一个两个三四个,五六七bā • jiǔ十个,食尽天下千钟禄,凤凰何少尔何多,唉,这儆苍的朝廷,真是多看一眼,都觉得恶心呢。”
若莯听着公子那自嘲与讽刺皆有的话语,握着牌子的手,愈发的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