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看,竟让那双死灰的眸子里燃起了亮光,此前的茫然顷刻找到了方向。那眼里强烈情感,如同火光一般,几乎将清让灼穿。
兰玉消瘦的另一只手,迅速按上清让的,如同溺水之人抓到最后的浮萍,抓得那样紧。
“清让,助我!我求你……只要能找到她,无论什么条件,我都允你,古幽灯可以,就算是那个位置,我也可以给你。”他目光灼灼,双手紧握,许是几天不曾开口,兰玉的声音竟带着无可抑制的抖颤,听上去也比平时干哑不少。
清让简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震惊之余,更是勃然之怒,他的手握得指节发白,盯着兰玉的眼睛,一字一字地对他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你可知你现在是以何身份,又代表什么在与我对话!”
要说清让之前只是隐约感到恼火,听到兰玉这抛诸一切不负责任的话后,也不想再克制自己的冲天怒火,他收指成拳,快又狠地朝着兰玉苍白的脸打去。
饶是兰玉,也没料到清让的愤怒出拳,想要全然躲闪已是不及,只来得及侧开半分,否则,实打实挨着一下,怕是挨得骨裂。
兰玉的判断是准确的,即使他侧过分毫,这一拳也打得他整个人伏倒在地,一时之间只觉耳鸣头麻不止。这一拳,清让并未使上灵力,更像是单纯肉体上的惩戒。这一拳,也确实将他打醒了几分。
兰玉一直对清让身份存疑,却调查未果,今日清让这反常的举动,却离自己猜想又迫近了几分。
兰玉低低地笑了,他有些迟钝地转回头,毫不避让地对上清让的目光,“那你又是以何立场来教训我?”
兰玉左颊上大片红肿,眼睛半眯,勉力扯开嘴角:“我做的抉择,与你何干?说起来,清阁阁主的身份,兰玉也是一直好奇得紧。”
说话间,殷红的鲜血从嘴角渗出,他不恼反笑,“你我心知肚明,何不互不干涉,你应该知道,没了我,古幽灯你是想都别想。”
兰玉的话,似乎没能撼动清让半分,见他揉了揉拳头,睥着白衣男子冷笑道:“探究我的身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且不说你能奈我何,单论琉璃幻浑盏纳魂一事,你已经无法同我交代。”
清让将话说得这般满,此刻自是想不到,日后那兰玉还真将他制得死死得,成为他心中好一段时日抹不去的阴霾,当然这是后话,此处暂且不提。
兰玉眼神一暗,似乎在思考如何应对,沉吟良久,撑在地上的手握紧又松,最终落寞地自嘲一声:“我若说是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你可信?”
他的话确实不假,兰玉这个暂时的盟友,他不能失去。除了他,这世上真真无第二人,能取得古幽灯。自己此番冒险,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此灯。
清让将眉毛一挑,退后一步,将身子倚靠到门柱上,双手环抱到胸前,“你如果觉得可以说服我,只管开口。”
“在这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兰玉抬眼,眼底一片幽深,他嘴角勾起,鲜红的血点燃苍白的脸,刺眼而残忍,“清让,你是知道我过去的吧!”
被指名的蓝衣男子,表情有一瞬间的凝固,只见他用食指轻轻敲着手臂,考虑自己如何回答才算恰当。
“我以为,你自知你提的要求,有怎样的分量。你若是不知,我也无须为你冒这大不韪。”兰玉没打算给清让逃避的机会,步步逼问,就连声音都带了一丝寒意,那个杀伐冷绝的公子,已然从方才的失态中清醒。
工于算计,冷酷残忍,也好,这才是我认识的你。
“先前你那副要死的样子,令我差点忘了你的身份。”清让头一歪,心里无声地叹了一口气,他并不想探究彼此的身后所系的巨大枷网,于他于自己,身份带来的只有手脚被缚的身心牵制。
但眼前,他不得不亮开天窗,互摊底牌。清让无奈的目光望进对方深潭一般的眼底,“怎么,还要我给你行礼吗?我的殿下?”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在清让说出口的时候,兰玉还是震惊得不轻。知道那些秘密的,绝大多数人已经永远开不了口。极少部分,也在他的掌控之内,清让这号人物,他却看不清底细。衣袖之下的手再度悄然握紧,周身已是升腾起一股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