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严经训练的子弟侍从,此刻都僵硬地倒了一地,宗门防守顿时溃如蚁穴,尽数瓦解。
青衣少年此刻也站起身来,足尖轻点,开始在府内各处屋顶上轻盈跳跃。
直到见到府内各处情形大致如同一致,再无人可以站直身子自由行动之时,他才无声跳下屋顶,落入了府内,径直朝着被守卫的几处主屋而去。
他先是去了一处相对大主屋格局略小的院子,也不管一路倒在地上的人,见到他时眼里是如何惊惧的神情。
青衣少年从头到尾视周身若无物,直朝正厅而去。
他远远便看见了那个在眼底烙刻了长达八年的极度厌恶的身影,对方自然也第一时间看到了身轻自如行走的他。
几乎是在见到他的第一眼,男子就知大事不好,此刻外面情形只怕是与他的院落的困境一样。
虽不知以他一人之力是如何办到的,但眼下,显然不仅整个天虹宗门的严密防御网已被尽数卸除,更是沦为任人鱼肉的地步。
“虞纪天,八年不见了,你可有想过这一天的到来。”
青衣少年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还未走近男子,便抑制不住兴奋而微微颤抖着身子道。
“这些年来,我可是日日夜夜都在脑中想象这一日,想着如何凌虐你,才能令我至上愉悦。”
被喊做虞纪天的男子,到底是自小强体习武之人,比起那些只会目瞪口泄的下人,他此刻坐在餐案边,双手紧紧按住边缘借此稳着身子,更是坐直了身子,意想护住在他身后倒下的两人。
青衣少年嘴角带着玩味的笑,一步步逼近他,还刻意歪头往他身后一瞥。
“八年不见,纨绔少爷竟也成了家室,有了妻儿?”
“想不到,你这孽子居然没死!”虞纪天手上按得青筋暴起,此刻眼底大骇,面上不过强行保持着镇定。
“孽子?对了,也不怕告诉你,我如今姓虞名笙,反正过了今日,你也再也开不了口了。”
少年此刻已经来到虞纪天身边,甚至坐到了他对面,慢悠悠说着阴冷无情的话语。
也不看他此时是何等心情面容,又自顾自接着道,“当初师父问我名字时,我厌恶况家,亦厌恨极了虞家,但最终,我仍告诉她姓虞,你可知为何。”
“她为我取名虞笙,说希望我忘了过去种种,余生好好跟她修习研学,周游列国,此生快意行乐。”
“我应了下来,却是为了告诉自己,余生一日也不要忘记,这个恶心的姓氏之下,你们天虹宗虞姓人对我、以及我娘亲所做种种。”
青衣少年随手拿起一只茶盏把玩,漫不经心地叙述,也不求对面男子回应。
“我娘亲一生为宗门脸面荣光付出,她唯一的反抗,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出格之举,不过一生勇敢一次,寻求心中所属。”
“我或许是个不该出现在这世上的人,即便如此,娘亲也是一向疼我的。幼年时,我曾懵懂无知地问过她是否后悔,她竟说不悔,也从没怨过宗门。”
少年越往下说,目光越加发沉,此时已经晦暗地盯住了眼前的男子。
“我自问做不到如此宽容,是个以牙还牙睚眦必报的人。我此刻也想问你,问问天虹宗,当年,她究竟何错之有?”
“如此败化伤风、臭化门楣之事,过了多年,竟还无悔过之心,果真虞霜那娼妇之女生下来的孽子,混不知耻!”
即便身处险境,虞纪天话语之中也不曾有半分退让。他就是死,也不可能向这侥幸苟活下来,此刻小人得志的孽子低头。
少年干净发白的手指,已悄然握紧,敛眉强捺着不悦,尽量使自己语气平缓地开口。
“别在这里张口闭口娼妇的,我虽不知家族势力笼身长大的你,有怎样的尊荣感,但你莫不是忘了,按照天虹宗辈分来论,你还得称她一声家姐。”
虞纪天虽然此刻动弹不得,仍然生生扯动了嘴角,露出不屑的耻笑,“天虹宗早已将她扫地出门,我虞纪天也从来没有过这样娼浪的家姐。”
少年干净而带着些微稚气的脸,此刻彻底拉了下来,将那茶盏放回原位后,决然撩袍起身。
“如此,看来你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你既仰不愧天,那今日我所作所为也当问心无愧。”
虞纪天眼中并无惧色,看向少年的眼神从头到尾只是充满厌恶与藐视。
他恍惚又想起当年先知大人的无情预言——如你今日不将他诛杀,来日天虹宗必定因他覆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