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净的面容即刻扭曲在一起,因为忍耐不住心口传来极大的痛苦而连连往后退了几步。更是一边后退,一边死死咬住了自己下唇,一言不发而目光愤恨地死死看向了清让。
清让毫不在意虞笙的记恨,淡淡地又开了口,“你以为我只是在吓唬你不成?我师从‘千手医仙’之时,你不过还未出世,药理我虽学得不如你,术法可是比你精进许多。看你的表情,也应证了是个好惩罚,你此番也好深刻记住这不能随心随意的感觉,反省此后人生。”
当下三人虽然都心知肚明这心中之人是怎么回事,却没有一人点破。
“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去?是等着我去帮你取?”见他还不甘而苦楚地站在原地,荣飒当即抬脚便准备去踢他。
虞笙虽然自己是从不在意这等皮肉之苦的,这么多年,他也几乎从不忤逆荣飒。眼前却不愿意在清让在场的情况下,被他看了这幅模样,因此,他一个侧身便轻巧地躲开了,飞快垂下眼帘,咬着牙闷声道,“师父,阿笙这就去。”
听到他自称阿笙,荣飒也身形明显停顿了一下,思绪不可避免地霎时飘回到了十来年前。
那时的虞笙,从来是个百依百随乖巧懂事的干净孩童。
每每她想喝酒时,那个小小的身影就一路打听、七拐八拐寻到最闻名的酒巷里,给她打来最好的寒潭香;每每她大喇喇地周游山河就地而眠时,那个小小的身影便去捡了干柴生好火,又从行囊中依着夜里冷热给她盖好皮衾,再依偎在她身边同睡,第二日往往又比她早醒来,提前料理收拾好一切;每每她站在高门贵族大门前心情不爽破口大骂时,也是那个小小的身影,漠然强硬地拦住求情之人,去一一谢绝那些个她一见就心烦意乱的嘴脸。
如此每每,似乎还有许多许多件……
就在荣飒站着兀自出神的期间,虞笙已经一声不吭地背了一只药篮,无声出了屋门。
见后清让才挑眉出了声,“你这是何必,又有何可逃避的。但凡虞笙在你这里学过医门灵法,他便就能发现‘离情咒’我是下不出来的。”
荣飒这才回了神,她神情也有些疲顿,几步走到床边坐下,不想深究地摆了摆手,“你还小,你不懂。”
究竟是我不懂,还是你作茧自缚执念太深?
清让本已张了口,最终只是将眸光一压,没有出声。
索性也坐回了桌边阖了眼,不再去管荣飒如何。这次他已然心无旁骛,便开始真正静坐心,沉淀心神补起精神力来。
等清让双眼再睁开之时,已经是几个时辰之后的事了。提前感知到屋内情况的清让,也毫无遮掩地大方显露了湛蓝双瞳,此番静修调息之后,算是全然补足了之前的精神消耗。
荣飒也不知何时,坐到了他对面,她双手只在桌子上托着双颊,此刻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蓝得纯粹的惑人双眼。
若是旁人,一睁眼就见到一张凑得略近的脸定然会吓上一跳,但清让只是有些不悦地垂了眼帘,既毫无惊讶也没有再说别的。
“我知你定会重启双眼幻术,便过来看一看。”荣飒许久不见这一幕,当即也是忍不住啧声,“喂,臭小子,在山洞中你们对峙的最后,是你抹去了他那段记忆吧?”
“虞笙和我说渔村之事经过的时候,我还以为撞上来的是哪个倒霉不成器的术师,直到后面他说只记得你看了他一眼,接着便真切昏了过去,但醒来时,却发现‘九灵锁魂之术’已经成功了,我就有些起疑了。后面在收到你折叶传音的时候,真真是吓了一跳,我是一万个没想到,你竟也会出现在这里,还栽了一把狠的,偏生还栽在他手上?”
清让也不觉得有何丢脸的,没有什么情感起伏地道:“不过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对他停手罢了。他认出‘星云幻术’来了,若不如此,以他心思很快便能猜透我身份。”
这下荣飒也是点点头,认同了他这番话,虞笙从来是个胆大心细的天赋娇子。
又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荣飒更是接连啧啧个不停。
“说真的,为师也是挺佩服你的,你藏着捂着的不难受吗?你那一身绝世所学,辨识度极高,在外几乎不能用吧,无非只能用些世间通用的灵法,若对手平平倒也算了,要是真正厉害的主,岂不是只能逃了?幻术已经算是最不留痕迹的了,水系灵法压根就不敢使吧?若是使了,估计马上就得被抓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