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归晨凌乱了,查了半天竟查出了这么个结果,不仅不能证明地是曹大婶家的,反而证实了文家的说词。
“那两名因作弊被处罚的学子的纪录我也找到了,他们曾参加过两次试练,今年是第三次,学院教习对他们的评价并不是很高,这就能解释得清为什么要在试练时作弊,不过我们在试练场见到的两人秘术修为远超同龄人,实在与这两名学子不符……”
此时的归晨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他们两人查到的内容,而是一心扑在了土地纠纷这桩案子上,明明之前找出了文家那么多不合理之处,怎么现在一调查卷宗却是这么完美无瑕,难道这件事的结果真的不如他们推测的那样?
归晨觉得这个结果实在难以接受,若地真的是文家的,那就有太多的事情解释不通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家境贫寒的曹大婶是如何买通在郡府任职的掌司伪造一份地契的,就算有钱打点为何又不把事情做的完美些,将郡府的备案也补充完整?现在她只是空有一张掉角的地契,只要调查的秘术师回到郡府中核实,伪造之事立时就会暴露,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之所以会调查这桩案子乃是因为曹大婶跑到郡府来哭诉,若地契是她伪造的,她怎么会主动跑到郡府来自讨没趣?
她决心再仔细查一查,既然地契的备案这里查不出什么,那就换个方向入手,一般郡府内对于每个村庄所占的土地记录的也是十分详细,对于土地的用途划分的也是写的清楚,包括哪些公有的闲置土地允许私自开垦,哪些土地隶属私人财产,不仅记录的详细,且每年都会重新调查补充,文家说那两亩地是先人在五十年前开垦的,但曹大婶却说地是他丈夫生前开垦,时间相差得比较大,那只要查过关于那片荒地的记录就能分辨清楚了。
“归晨,你之前说的汝南地区发生了水源争抢之事,这里也有相关的纪录,只是文字简略,按照记录所述应该是汝南今年降雨极少,造成了好几处水源干涸,所以便有很多田地无水可浇,农户们就纷纷跑到邻村抢夺水源,这才发生了械斗,事情闹的比较大,传到了州侯耳中,便从弋阳调派了秘术师来处理。”
土地卷宗竟也显示土地是在五十年前开垦的!
归晨默默的将手中的卷宗放回了原处,皱着眉头思索着,难道真的是曹大婶诓骗他们?可她实在无法相信那个动辄抹泪的曹大婶会做出侵占他人土地之事,或者说曹大婶因为日子实在贫困,所以久而久之将别人的土地当成了自己的?那她说她亲眼看到丈夫开垦荒地的事情难道是臆测出来的吗?
门突然从外面被人重重推开,惊的归晨迅速回过神来,她从书架后面探出头来看向门口,只见门外站着两个人,一名莘蔚,一名事文掌司。
归晨原以为应该是那看门的仆役先带着救兵来阻拦他们继续查阅卷宗,却没想到竟是他们要守株待的兔子先按捺不住了,来的那名莘蔚她认识,也在安户处任职,她将对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然后不紧不慢地询问道:“文莘蔚也来卷宗库查阅卷宗啊?”
文莘蔚气急败坏的一脚迈入屋中高声说道:“土地纠纷这事你们不必再查了,全权交由我来处理。”
一上来都没询问他们是在调查什么卷宗,开口就说土地纠纷,看来文家果然是心里没底,跑来叮嘱在郡府任职的儿子了。
归晨又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卷宗在手上随意翻着,她只是顺手拿了一本,当然知道里面不会有她要查的东西,但她此举就是为了激怒对方,人一动怒就容易口不择言,而她要等的就是对方口不择言后的破绽。她随意翻看了几页后便抬起头,一脸挑衅的看着文莘蔚问道:“凭什么?”
文莘蔚见归晨态度傲慢,心中果然窜起了怒火:“就凭我在汝南郡府已经任职五年了,比你们三个有资历的多。”
归晨将卷宗插回书架上,刚要回话,却见成阳已经走到文莘蔚面前,从系在腰间的袋子中拿出一张纸展开在面前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文莘蔚,苦主昨日来到安户处求助却无人接待,这才找到了我们,既然接受了委托我们自当尽心,断没有半途而废转交他人的道理。”
文莘蔚见文书上白纸黑字写的清楚,又有苦主的手印,顿时也没了底气,只是嘴硬道:“这么困难的事情你们三个初来乍到处理不好,自然应该交给更有资历的人。”
归晨冷笑了一声,真是狗急跳墙口不择言了啊,竟拿出这么荒诞的理由来搪塞他们。她也从书架后面走了出来,边走边说道:“文莘蔚这话说的可不对,这案子由我们经手,调查还不到半日,也未曾求助过他人,怎么文莘蔚却料定我们处理不好非要自己接手?难不成你觉得自己单枪匹马能比我们三个更快将事情调查清楚?况且文莘蔚与我们同在莘蔚之衔,也任安户之职,就算我们真的处理不好也该是转交更高阶的秘术师,断没有转交给你的道理。”
文莘蔚心中焦急,连忙回道:“我说不过你们,不想和你们多做争辩,但桩案子非交给我不可。”
檀渊也听不下去了,放下了手中的卷宗冷言道:“我竟不知还有哪桩案子非要交给谁不可,文莘蔚这样做到底是想抢功,还是说这案子与你有什么牵扯怕我们查出真相?”
文莘蔚听后立刻涨红了脸,也顾不得什么礼节,张口就道:“你放屁。”
这下归晨、檀渊和成阳都被惹怒了,这文莘蔚身为秘术师言语竟如此粗俗。
归晨皱起眉头刚要回怼,只听站在文莘蔚身边的那名事文掌司开口道:“三位莘蔚莫要动怒,文莘蔚刚才急躁了些,言语间有冲撞实在抱歉,我们本是好意,这桩案件牵扯到五十年前,三位刚调来不久,对汝南事宜不甚熟悉,我们毕竟是本地人,处理起土地纠纷更得心应手一些。”
刚才成阳展示的文书上只对曹大婶的事情有所记录,并没有写文家是何时开垦的土地,可这名事文掌司竟知道牵扯到五十年前,看来也是知道内情的。
归晨懒得再做纠缠,直接说道:“既然文莘蔚非要接手这桩案子不可,我们又受苦主所托非要坚持,那不如就去郡伯面前分辨个清楚,看看到底由谁来查更为合适。”
那名掌司面露难色,刚要开口,却被文莘蔚抢先道:“去就去。”
那掌司深觉情况不妙,用手肘推了他一下,却不料文莘蔚却是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说道:“怕什么,郡伯一向排斥这些外调的秘术师,怎么可能将案子交给他们。”
这话说的好!归晨讥讽的看了他二人一眼,率先走出门去,那名掌司咬牙切齿的对着文莘蔚低声咒骂道:“你这白痴,着了人家的道还沾沾自喜,若是牵扯到我,看我不让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