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的时候,贺明笙认为自己跟林嫣不是分手。
他们之间偶尔拌嘴,也会冷上一天半天的,可每次到最后都还是会和好的。
她会轻轻咬他,控诉他不理会她,而他也会如实低笑着说,一天不知道看了几百回手机,就希望她能给他发个消息,哪怕是骂她的都行。
每次吵架过后,两人都更缠绵,可这次似乎也不一样。
他非常非常非常地生气,生气她为什么要拿喜欢上别人了当借口?
她还能去喜欢谁啊?她不是一直都说最喜欢的就是他了吗?
因此那几天虽然生气,可他还是去红星美凯龙逛了逛,添置了不少碎花床单被罩,买了一对新的枕头,他知道她偶尔颈椎不舒服,特意换了一对ru胶枕,另外还买了一只粉粉的沙发,留着给她用的。
他喜欢看她窝在沙发里的样子,像一只柔软的猫。
可是,这一次冷战没有结束。
好几天了,他给她发消息都没能成功,她把他拉黑了。
贺明笙打电话过去也打不通,找别人的手机打过去,是长久的无人接听。
他就用别人的手机发消息,情绪上来之后语气卑微地令人难以置信。
“老婆,别丢下我,我不能没有你,求求你了。”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可无论他怎么做,始终没有任何回复。
一个星期,半个月,一个月,两个月,后来他总算知道了,也相信了,她是喜欢上别人了,还怀孕了呢。
贺明笙瞬间宛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他时常喝醉了之后踉跄着回到那栋学校旁边的公寓里。
有时候他拼命敲门:“老婆,开门啊!我错了!”
没有人开门,他睡在门口,清醒了之后自己再找钥匙打开。
等他自己一个人在凌晨四点进到冷清的屋子里时,打开灯的一刹那眼睛一晃,发现卧室似乎有影子,他喜欢的不行,立即追过去:“嫣嫣,你回来了是不是?”
卧室里空荡荡的,是窗帘没拉,是外头街上商家led灯屏幕广告在闪光。
贺明笙缓慢地坐在地板上,抽了一根烟,抽到一半已经泪流满面。
那样的日子重复了很多次,白天或许镇定又光鲜,可一到晚上他就呼吸不过来,处处都是难受的压抑的,去哪里都难受。
他有时候就还是去大学操场上跑步,跑着跑着就又觉得烦躁至极,干脆去图书馆,可去了之后却看不下去书,他想她,想得快疯了。
直到他察觉到自己的精神出了问题,开始服药,药物作用下好像有些事情渐渐淡忘了。
但三不五时的他就发病,病起来就像个十足的精神病。
他用了一瞬间爱上她,却用了半条命来忘却她,结果还是失败。
噩梦一般的地狱生活,没有任何阳光,他常常在想,自己是在干什么?
*
那阵子林嫣看起来还是挺淡定的,她把学校里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弄回了老家,一边照顾母亲,一边计划挣钱以及养孩子的事情。
徐丽华非常看不上顾阳,也不赞成这婚事,但她坚持要生孩子徐丽华也没说什么,那毕竟是一条生命。
但母女之间的氛围时常冷不丁地就僵硬起来,似乎缺少了林伟国的家,已经不算是一个家了。
徐丽华自己都弄不好自己的情绪了,更加不会去管林嫣。
林嫣便努力地照顾自己,她打算要这个孩子,便决心照顾好他,伙食也不能太差,她每天都自己小心地走到菜市场去买菜,然后回家尽可能做点营养的食物吃。
她觉得自己好像是放下贺明笙了,分手分得也干脆利落,除了肚子里这个孩子。
但林嫣告诉自己,留下这个孩子不是因为爱贺明笙,而是不舍得杀掉一个生命。
直到分手五个月的某一天,她像往常一样去菜市场买菜,提着几袋子青菜水果才从菜市场西北出口出来就看到一个身影。
那身影高大,穿着一件格子衬衫,莫名地熟悉。
她心中猛地跳动几下,下意识地跟了上去。
这一跟就是两条街,她大着肚子提着菜一直跟一直跟,满头大汗,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觉得要跟上去。
明明越看越不像,可还是在跟。
心里乱七八糟地在想,那是不是他啊?他怎么来近安了?
可走着走着,前面的男人猛地停下脚步,转头笑着看她:“这位女士,你怎么一直跟着我啊?”
截然不同的两张脸,根本不是他啊!
林嫣手足无措地说道:“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所幸她那张脸生得好看,人家也并没跟她计较。
而林嫣一头汗提着菜往回走,她沉默地往前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却一滴滴地砸到了青石板路上,形成一滴滴深色的晕染。
她哭了一路,才明白自己有多想他。
后来月份越大,日子越苦,加上生产之痛,她渐渐麻木了些。
但游游一岁的时候徐丽华提了个主意。
让她去寺庙里祈福,给去世的林伟国祈福,也给游游祈福。
林嫣便去了,也没去其他地方,就在郊区的一家寺庙里祈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