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出发去西郊,他还有很多的后勤工作得安排好,而且楚鸿远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出了宫门楚鸿远就匆匆往京城最大的一家医馆奔去,医馆里只有一个小童子正在碾药,见有客人来也不招呼,还在自己忙自己的,楚鸿远问他大夫在不在,小童子这才往里面喊了一声:“师傅,有病人。”
里间才出来了以为白须白发的老人家,老人家看了楚鸿远一眼:“这不是怀远大将军吗?将军找老儿可是有什么事儿呀。”
被认出来也不奇怪,楚鸿远从掏出了一片碎瓷片:“请大夫看看,能不能看出来这上面存了什么药?治的又是什么病?”
楚鸿远对这事儿起疑心很久了,事情一定不像是萧明熠说的那样,他肯定是骗自己了,楚鸿远从萧明熠的嘴里听不到实话,一开始他还想着不如慢慢查,总要查明白的时候,或者萧明熠总有愿意告诉他的时候。
可今天萧明熠端着药碗明显慌乱的神色,楚鸿远看得是一清二楚,他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萧明熠或许就没有生病,更没有什么所谓的不治之症,王太医应该就是被小皇帝联合起来忽悠自己的,反正他又不是一次两次骗自己说他生病了。
至于原因,楚鸿远还没有想出来。要说吧,其实他心里也有个猜测,可如果萧明熠对他是存了心思的,那楚鸿远就不明白,自己都说开了,那还有什么呢?纵然横在两个人面前的又许多障碍,但是楚鸿远都能处理呀,他实在是摸不准小皇帝到底是怎么个心思了。
老大夫拿着瓷片看了看又闻了闻,最后才摇摇头,对楚鸿远说道:“只是一片碎瓷片,这实在是不好说呀,小老儿水平有限,不如将军再另外寻人看看。”
“一点儿也看不出来吗?”楚鸿远不死心:“总要存那么一点儿痕迹,比如用了那几味药?”
“这个、”老大夫拿着瓷片,觉得自己实在不好说。
他这一把年纪了,自然也能认出来手里的这个瓷片那是上等之物,不像是外面的东西,又是将军手里拿过来的,那十有bā • jiǔ应该是宫里出来的东西,可怪就怪在这儿了,这要是宫里的东西,那主子就只有那一位,要是那一位的话,这、这就太奇怪了,老大夫是不敢说的。
楚鸿远何其敏锐,马上就猜到了这老大夫应该是看出了点什么东西,就是不敢跟自己说,也越发肯定了萧明熠一定是瞒了他什么!
“您老只管说,不妨事。”楚鸿远掏出了一锭金子放在了老大夫的手里:“就说说您感觉这里面有什么药,老大夫一定知道。”
楚鸿远是什么人呐,他给的那不是金子,那是威压呀,这要是不说,那就是明摆着得罪了大将军,老大夫纠结犹豫了一下之后,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我只能闻出来这里面有白术、白芍药还有黄岑,别的就实在是不知道了。”
这几味药那是安胎方子里面常备的,再多的老大夫就是万万不能说了。
楚鸿远再问是治病的时候,老大夫支支吾吾:“可能,唉,这没有方子说治病就小老儿可真不敢说,那错一味药就是天差地别的,更不用说这些了,不好说,实在是不好说。”
折腾这么一大会儿,基本上相当于是无功而返,萧明熠是非常丧气的,回了府上,又让管家收拾了一下自己围猎要用的东西,管家见将军神色郁郁,似是不快的样子,就多嘴问了一句。
管家这一问,楚鸿远顺嘴也就说了:“管家知道这几味药哪里用的多写些吗?”
“这、”管家嘴快:“这前日里柳嫂好像就是抓了这几味药,可柳嫂那是安胎药呀。”
“怎么说?”
管家想了一下:“柳嫂怀孕好几个月了,一直都喝这个药,她有几次是方便那药还是我去给抓的。大夫都说了,这几味药呀,主要用于安胎。”
楚鸿远觉得老大夫说的还是对的,错了一味药,这用途就能千差万别,都能错到安胎上去,这是太滑稽了,他自己都摇头笑了,真是魔怔了,碎瓷片扔到一边,打发管家去忙,自己也歇着了,这一好折腾的,心累。
可躺下以后,楚鸿远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过的全是萧明熠的身影,过着过着就“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半夜跑到了管家的卧室,把管家又叫了起来:“老胡,你说柳嫂怀孕都什么症状?”
胡管家蒙头晕脑的,不知道将军大半夜的把他叫起来又一直打听柳嫂是什么意思,但是将军一定要问,他也只能想了想:“就吃不下饭,老吐,然后荤腥什么的也不能沾,老爱打瞌睡吧。”
胡管家想了想:“就怀孕的妇人都有的毛病,也没什么特别的呀,口味会变得很奇怪,好吃点什么酸甜口的。”
然后就见将军的神色明显是怪异的:“一开始吐的话,后面有可能胃口好起来吗?会不会胖?”
管家更纳闷了:“那都得胖呀,毕竟肚子里装了个货呢,一人吃俩人长的,怎么可能不胖。”狐疑地看了将军一眼:“将军打听这个做什么?”
“那会不会、”楚鸿远也不知道自己要问什么了:“要怎么才能知道到底是不是怀孕了呢?”
“这、大夫一把脉就知道了呀。”管家更纳闷了,十分怀疑将军是不是在外面有了夫人,是不是府里要办喜事了,可瞧着将军的神色,这看起来也不像是才办喜事的样子呀?这到底是为的什么?
然后楚鸿远就走了,自己在院中找个大树,靠着树杈望着天上皎洁的月亮,他现在整个人都非常的混乱,脑子里一片乱哄哄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点什么,什么是他该想的,什么不是,又或者,他是不是魔怔了,怎么能往这上面想?
可、他就是忍不住要往这上面想,而且是越想越觉得心慌,没着没落的,恨不得现在就进宫把萧明熠抓起来,找个大夫好好把把脉,但同时他又觉得不太可能,怎么会?怎么可能?这事儿太不可思议呀!
老胡说,胃口不好会吐。萧明熠前一段时间确实一直在吐,胃口也不好,基本上就吃不下什么东西,那个时候他以为是病了,然后萧明熠也告诉他说是脾胃不好,太医给开的药,看起来就很合情合理,没一点儿的毛病。
还有那什么口味奇怪,平时喜欢吃酸甜口的。这个楚鸿远记得太清楚了,那家面摊里老婆婆几次三番说了自家的小菜专供街里街坊家怀孕的媳妇儿,然后萧明熠就是特别喜欢,曾经一度离了这个小菜就没胃口,甚至现在,他用膳的时候桌子上还摆着那道小菜!
受不了荤腥的味道。楚鸿远就想到了那次在酒楼,店小二端来的鱼,都没走到跟前儿萧明熠就又反应的,还有店小二说话的时候,萧明熠明显是变了脸色!
还有!他的衣服!萧明熠以前身量单薄,平日穿衣也喜好束身款,可最近显然是变了风格,宽袍大袖把自己装进去,然后、楚鸿远回想了一下,觉得萧明熠好像是真的每次都有刻意在隐藏自己发福的身体一样。
如果他是真的发福了,那楚鸿远说起围猎他又强烈反对,根本就不去,最近更是懒散了很多,一个午睡都能睡到半下午。一拳砸在了树枝上,楚鸿远眼里全是阴鸷,不想还好,这么一想,他整个人都已经快要炸掉了,感觉没一处都能对得上,可他又不敢往里面对,生怕是、那万一要是真的呢?
指关节血肉模糊,楚鸿远确实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越理就越理不清楚,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其实萧明熠根本就没有生病,可、怎么可能?且不说他男子的身份,萧明熠是谁?九五之尊的帝王,谁能!谁敢!
敢这么对他!楚鸿远的拳头紧紧握住,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他那么维护萧明熠,因为宫人的一点儿闲言碎语,怕人说萧明熠屈尊于他,就不敢再有任何僭越的行为,可、他一心想拥护的人,却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就被人给……楚鸿远真是连想都不敢想了,甚至还怀上了那人的孩子,他一颗心都已经血肉模糊了,怎么能是这样!
他还私心里奢望萧明熠只是开了窍,并没有什么意中人,可、岂止是意中人,这怕是连孩子都有了吧?
心口是一阵阵的钝痛,楚鸿远在钝痛当中又找到了一丝清明,也许就是巧合呢?男子怎么可能受孕,说不定就是他胡思乱想呢?楚鸿远翻身从树上跃下,然后牵了马就又去了那家医馆,半夜就把老大夫揪回了府中。
不管是真是假,他一定要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