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点吗?可我已经特别想你了。”宋秋寒轻笑道。
林春儿喜欢与宋秋寒这样聊天,她二十四五岁的时候并不是平和的人。她愤怒、脆弱、不堪一击。彼时奶奶刚刚去世,她送别了世上最后一个至亲的人,陷入了无止境的黑暗之中。那时她只有时清霖,特别特别爱她的时清霖,以朋友之名陪在她身边三年的时清霖,他们确定关系那天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时清霖。她以为时清霖不会离开她,她把最坏的自己袒露在他面前,可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林春儿觉得是自己吓跑了他。她曾全心全意信任过他,她以为相爱的人会彼此治愈。或者说,她以为时清霖会治愈她。她不该那样的,不该指望别人能治愈她。也不该指望一个人能承受她所有的坏而不逃跑。
没有人生来就懂爱情。
林春儿挂断电话后看到时清霖加她好友,她拒绝了。而后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我是清霖,望惠存。如有机会,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出来喝一杯。
林春儿觉得时清霖这人挺怪的。他一直是一个怪人。彼时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他偏偏对她好。那时她爱摇滚乐,背着帐篷看各种音乐节,有时梳着清爽的马尾,有时画着奇怪的妆。时清霖就跟在她身边,他明明不喜欢女生这样,却还是要容忍她。
她被丢到台上唱歌,他就找来一束花上台送给她,在一片歌声之中拥抱她。
她满世界跑,他则记下她的航班号,她的航班是晚点还是取消,他比她还要清楚。
她吃东西的喜厌他记得清清楚楚,一改他原本的口味,只顺着她意。
是有好的记忆的。不全然是糟糕的记忆。时清霖真的对她好过。
林春儿是动过心的。她爱过时清霖。在她觉得她不配拥有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之时,时清霖就那么陪着她。对她那么好,好到她以为是父亲附体到他身上了。好到林春儿想报答他。
林春儿想起那段往事,也觉得唏嘘。她猛然想起公益行时那笔他们并未去查的神秘捐款,还有直播间里实名问候她的话,倒是有些像时清霖的手段。但她并没有问他。
“晚安。”是发给宋秋寒。
宋秋寒呢?破天荒发来一张照片,他在健身房里,汗湿的衣裳贴在他的身上,身体轮廓清晰可见。是在晚上与日本的男同事吃饭之时,他们说起如何与妻子长久保持新鲜感,其中一个结婚十几年的男同事突然说:“试试暧/昧照片。”他们还讲了很多很多方法,宋秋寒讲的少,却一一记下了。
发照片之前也给自己加油半晌,生怕林春儿误以为他被盗号而拖黑他,照片发了忙跟上一句话:“你早点睡,我在健身。”
林春儿咬着指尖,突然笑出声来。宋秋寒有点可爱,他明明在诱/惑她,可又不谙其道,试探的触角刚刚伸出来,又缩了回去。于是她跳下床,将身上的宽大T恤脱掉,换了一身薄如蝉翼的吊带睡裙,细细的带子垂在光滑的背上,身前的春光不必赘述,总之是说不出的好看。她找了个角度拍了张照片,发给了宋秋寒。也学他说话口吻:“那你好好健身,我要睡了哦。”
宋秋寒以为林春儿睡了,正在举铁,听到手机一声响,将器械放下拿过来看。血液瞬间涌到头顶,幸好天色已晚,健身房只有他一个人,却也足够要命了。回她一句:“你等等。”
“嗯?”
“先别睡,等我回房间。咱们消息到了这种程度,不做点什么太可惜了。”宋秋寒逗她。
“我不。晚安。”林春儿将手机丢到一旁,有来有往一个回合就够了。她在黑暗中闭着眼,想到宋秋寒可能会有的窘态,又噗嗤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