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是雷厉风行又言简意赅，这会儿似乎还在路上，说完这些，就把电话挂了。
柏昕看着黑掉的手机屏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楼下亮起汽车的大灯。柏昕霍然站起，站窗口望下去，他的车正好停在单元楼下。
司机把门打开后，他跨出车门，皮鞋踩在黑暗里的油柏路上，此刻抬了一下头。
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程霁川依然是那个程霁川，一身黑西装，更显得他贵气十足。她愣怔的时候，他对她笑了一下，然后进了门。
柏昕注意到，除了司机和程平外，后座还有个穿黑西装的女人，像是助手。
她觉得自己有点莫名其妙，这样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只是个异性，她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她有点讨厌这样的自己。
门外响起脚步声时，都没等按铃，她已经过去把门打开了。开了后，又在心里暗暗唾弃自己——这是干什么？火急火燎的。
程平和司机都下去了，后来只有程霁川进来。
柏昕给他泡了茶，端到客厅：“只有乌龙茶了。”
“谢谢。”他抬手接过来，低头吹开茶叶沫儿，很浅地啜了口，“挺香的。”
这就是客套话。
这个人，什么好茶没品过？
柏昕抿了抿唇，不觉就跟他唱起了反调：“超市大减价买的，算什么好茶呀？”
他看她一眼，笑得温和：“我的意思是，我不在意是什么茶，只要是你泡的，我都喜欢。”
柏昕：“……”
知道不应该，但她还是问了出来，“你跟别的女孩子说话，也总是这样吗？”
他略一挑眉，目露征询：“什么意思？”
柏昕被他平静的目光看得有些打退堂鼓，但想起这几天压在心里的抑郁，还是问出来：“就是字面意思。”
她说得他都笑了，手里仍施施然捧着那杯茶：“不是。”
柏昕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这么简洁、直接，反倒把她难倒了。
“没话问了？”程霁川说，“刚刚看你的表情，还以为你有很多问题要问我呢。”
“……”
“你这样可不行，心理素质太差了。”他笑一笑，不急不躁地看着她，“你都不问问我说的是真是假？”
“那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我没必要对你说假话。”
“那……”柏昕想起刚刚在他车里看到的那个女人，道，“你出差都会带女人吗……”
程霁川笑起来。
“你笑什么？”
他看着她，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我就在笑什么。”
柏昕：“……”
他把杯子搁回去，清清楚楚道：“程霁川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没你想的那么龌龊。在我眼里，工作不分男女，只有有用的人和废物的区别。”
她喉咙发紧，愣在那里老半天，垂下头：“……我是不是特别傻？”
“是笨笨的。”
她抬头瞪他，却发现他眼神很柔和。
她瞪他的时候，他还冲她抬抬下巴：“瞧，说实话你还不开心。”
“你可以不说。”她语气闷闷的。
“我还没说完。”他笑了笑说，“我喜欢笨笨的。”
她怔松地抬起头，他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
柏昕：“……”
“我累了，想先休息一下，有什么一会儿再说吧，好吗？”说完，他已经微微侧身，靠在沙发里闭上了眼睛。
柏昕这才发现，他眼底有淡淡的青色，下巴上还有一些胡渣。
她震惊——平时这么注意形象的人。
她去房间拿了一床毯子，慢慢给他盖上。低头时，两个人的鼻尖只有毫厘的距离，她的心砰砰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