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希被问得有些狼狈,也很恼怒,刚要反驳,对方已经道:“爽快点,你要多少钱?”
傅希一愣,念头就有些转了:“……你跟程霁川有仇?”
“你不需要知道。”
“你能给我多少钱?”
“你敢要多少,我就敢给。”对方似乎没有那个耐心跟他兜圈子了,“直接开价吧。”
就这样,傅希把去程凌雪旧居,然后发现信件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这个人。
……
柏昕看着手里的信,很久都没有动。
信是别人匿名送到她这边的,她问了快递员,说是定点自助寄件,也不知道寄件人是谁。
礼拜天回老家,钟喜梅做了她最喜欢吃的菜:“你好久没回来看我跟你舅舅了啊?”
柏昕低头扒饭,笑得勉强:“……庄阳哥在吗?”
“还没回来呢。”钟喜梅觉得诧异,“你找他有事?”
柏昕夹菜:“……是有点事情,想要问问他。”
不刻庄阳就回来了,饭桌上,钟喜梅不断给他夹菜,也问些最近的事情。他有点不耐烦:“妈你话怎么这么多?”
“你这孩子,我这不关心你吗?来,昕昕,你也吃——”
“好的,谢谢舅妈。”
一顿饭吃完了,庄阳去了阳台,柏昕看一眼在厨房洗碗、闲聊的舅舅舅妈,过去推推他:“你跟我出来一下。”
庄阳看向她。
她也看着他。
他看向窗外,不知何时,外面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
……
离开庄家时,柏昕的脚有些僵硬麻木,不知道是天气原因还是别的,总感觉没有什么知觉,踩到雪堆里,只能听见嘎吱嘎吱的脆响。
心底也有共鸣,像是什么崩裂的声音。
站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她忽然觉得非常孤独。
这时有电话打进来。
她迟钝了好一会儿,才掏出手机。
是程霁川。
她颤抖着手指,接通了,放耳边:“喂——”
“你声音怎么了?生病了吗?”几乎是一瞬间,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不一样。那种关切,像是发自肺腑,一点也不像是假的。
怪不得她之前感觉不出丝毫异样。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砸了手里的电话。
不是愤怒,仅仅是因为害怕。那一刻,本能地害怕揭破这一切。
她张了张嘴巴,却发现喉咙里发不出一点声音。甚至,都没有勇气质问他。
眼泪很不争气地从眼眶里滑落。
她捂住嘴巴,还是泄出了些许呜咽声。
另一边,程霁川忽然安静下来。就这样,僵持了会儿,他的语气变得冷淡下来:“你都知道了?”
这一声,压断了她心里的最后一根稻草,柏昕蹲下来,抱着膝盖泣不成声。
“……一直以来,你都是在骗我吗?”她心里仍有一丝侥幸。
“我说不全是,你信吗?”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柏昕感觉他的语气里有叹惋,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解脱。
也许,他也早就料到她终有一天会知道。
也许,他也不想再骗下去了。
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谎的。
“柏昕。”他说,“伤害了你,我很抱歉。一开始,我只是想拿到那一部分股份而已。”
“所以你逼死了程姨?”
“别这样说。公平一点,就算没有我,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他的语气如此云淡风轻,没有丝毫歉疚,没有任何游移,谈起一条人命,像是再简单不过的小事。
遑论,那还是他的骨肉血亲。
柏昕吸了口气,声音放得极轻:“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程霁川没有说话。
柏昕:“现在我知道了,你会怎么对付我?”
“你不会把股份给我吗?”他很意外地问,语气里有种玩味。
“绝不!”
他反而笑了,似乎是因为她孩子气的话,可笑过后,语气变得无比冷漠、生硬:“你觉得我会对付你?”
“你这样的人……”她语气刻板,咬着牙,哼了一声。
很讽刺。
他连自己的姑姑都不放过,何况是她?
不管是谁,只要做他前进路上的拦路石,他都不会放过吧?
曾经的温柔和缱绻,谆谆教诲,不过是演戏罢了。
她告诉自己,不要难过,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眼泪还是无声地淌下来。一颗心被人碾碎了,踩在脚底。
其实心里也早有预料。
他这样站在云端的人,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对她这样普通的小姑娘好?还掏心掏肺的。
是她自己傻,还不愿意相信心里那个声音。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