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放过她吧,也放过你自己!”
“哐——”一声巨响,一个玻璃杯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径直砸在他面前的玄关挡板上。
钢化玻璃,被砸出了密密麻麻颗粒状效果。
内部已然粉碎。
周康目瞪口呆,看着程霁尧缓缓站起来,凝视着他:“都他妈在看我笑话是吗?都觉得她不会喜欢我?”
周康碰了碰嘴唇,向来能说会道的人,憋不出一句话。
面前人的脸色太难看,好像要吃人似的。
虽然程霁尧脾气不好,但以前从来没有这种濒临爆发的感觉,像是下一秒就要撕人的野兽,濒临绝境、痛苦、疯狂。
离开工作室后,程霁尧漫无目的地在街道上游荡。
脑子里,又浮现程霁川曾经说过的话——
“像你这样——窝窝囊囊,连喜欢两个字都不敢说出口吗?”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结果早有预料,果然一败涂地。可能,以后连普通朋友都做不了了。
他好像,一直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不管是感情上,还是事业上。
后来,他给柏昕发了两条短信,结果都石沉大海。
……
星河影视公司。
“我把你的两个综艺都取消了,最近别上这种。”苏雅跟她解释,“这种综艺,风评好的时候可能对你的事业有一定上升效果,风评不好的时候,稍微有点小瑕疵都可能被无限放大。”
“我知道了。”
柏昕有点心不在焉。
苏雅多看了她一眼,把本子收了起来:“这两天没什么通告,出去走走吧。”
柏昕没出去,而是回了家。晚上李舒曼提着一条胖头鱼过来找她,帮她煲了一锅汤。一块儿跟着来的还有任雅茹、杜泽、蒋进和李然几人。
“来,尝尝我的手艺。”李舒曼殷勤地拿着大勺子,给每个人盛了满满一大碗汤。
“嗯,味道真不错。”
“是吗?我也尝尝。”
“嗯——味道真的很不错啊。”
“柏昕,你怎么不吃?”
柏昕神游回来,差点碰落了搁碗边的筷子,她连忙给拾了,看向发问的人。
是程霁尧的发小杜泽。
他是富二代,横文电子的少东家,以前只跟程霁尧亲,不怎么来他们这种小聚会的。
这会儿,他笑眯眯地盯着她,眼睛里似乎有几分挑衅。
柏昕被他看得有点讪:“我中午吃多了,有点撑。”
杜泽哦了声,低头用勺子搅拌鱼汤:“那烂七八糟的关系搞多了,就不撑吗?”
柏昕怔住。
其余人也放下了手里的碗筷,看向杜泽。
蒋进第一个不干,扔了筷子:“搞半天,你不是来吃饭的啊?我就说,平日眼睛长在头顶上的杜大公子,怎么有空过来看我们这帮平民?敢情是找场子了来了?你划道,我接着就是,欺负女人算什么本事?”
杜泽扫了他一眼,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饰:“你接着?你算哪根葱?”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这是专程找茬来了!”
“怎么着?你还想打我不?”
“我他妈——”蒋进撸起袖子,就要提他的衣领子。
柏昕连忙把他拦了,又冷眼对杜泽道:“杜少,您既然看不上我们,那就请便吧,屋子小,招待不了您这尊大佛。”
杜泽嘿了两声,抬眼一个个瞅过去:“怎么,想以多欺少啊?今天少爷我不出这门,你们谁也别想赶我!”
“不走我就扔你出去!”蒋进冷笑,作势就要上前。
杜泽脸色一变,到底是怵了,拎了包快步离开。
“滚吧你——”李舒曼踱步过去,把门摔上,“什么人啊?”
回头见柏昕神色凝滞,有些阴郁的样子,拍拍她的肩膀:“不要理他,纯属脑子有问题。”
柏昕只是笑笑。
见她兴致不高,其余人很快也散了,各自找了借口回去。只有李舒曼陪着她,各种安慰。
柏昕:“我没事啦。又不是第一次被人骂,哪有这么脆弱?”
李舒曼:“这怎么一样?你是艺人,戏拍得不好什么的我不管,赚这个钱被骂也就罢了,他杜泽算个什么玩意儿?竟然跑到你家里来骂你?神经病!程霁尧也是个脑残!越来越讨厌他了!这交的都是什么狐朋狗友啊?”
柏昕嘴里没说,其实,也有差不多好几天没跟程霁尧有联系了。
……
礼拜天受邀去珈蓝会所,没想到,竟然倒霉催的在入门口遇到了杜泽。她不想惹事,掉头就要走,他却拦住了她。
她往左他也往左,她换个方向他也换方向堵住了她,柏昕也恼了:“杜泽,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杜泽回头跟其余几人笑,“你们说,我过不过分?我还纳闷呢,路就在这边,怎么她偏要往我身上挨呢。哪有这么上赶着的女人?”
其他人哈哈大笑,笑得极为下流。
还有比划手势的。
柏昕又羞又恼,整张脸都红透了。
不少人看到这边的动静,也朝这里望来,不时指指点点。这会儿,柏昕感觉自己就像是被剃光了毛放在动物园里展览的猴子似的。
心里也有几分说不出的委屈和懊恼。
“是程霁尧让你找我麻烦的?”她咬着牙,正色道。
杜泽神情一怔,旋即就平复了,哧笑一声道:“跟他没有关系,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女人。”
虽然他表情变化很快,柏昕还是准确捕捉到了这一细节,胸腔中有怒火翻涌,更加烦闷:“就你高风亮节,行了吧?杜少爷。”
杜泽神色微变,眉宇间就聚起了戾气:“tā • mā • de,你这个女人——”
他扬起手。
柏昕吓得闭上了眼睛。
等了会儿,一切平静,她小心睁开。
杜泽的手被人擒在半空,握住他手腕的,是一只更加白皙修长的手,看似没什么力道,却轻轻松松就抓住了他。
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撼动不了分毫。
柏昕甚至听到了骨骼的“啪啪”声,杜泽的脸都发白了,满是怖惧,扭曲着脸朝身后那人告饶:“程……程总……我错了,我不是有意的……”
程霁川这才松开他。
杜泽如一条死狗般踉跄了几步,身后几个狐朋狗友连忙架住他,挤出笑跟程霁川点头哈腰,灰溜溜跑了。
没有了聒噪的苍蝇,四周一下子安静下来。外围一些还想看好戏的人,乍然看到门外涌进一帮训练有素的保镖,把这对俊男靓女围在中间,也知道这个忽然出现的男人身份不菲,很识趣地散开了。
周围的保镖一个个人高马大,像一堵堵高墙,很好地把两人和四周隔绝开来。以柏昕的身高和体型,压根就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了。
她忽然松了口气,没有了刚刚那种耻辱的感觉。
可随即而来的,是另一种窘迫。
可她还来不及思考,人已经被保镖护卫着出了门,上了辆停靠在门口的加长轿车,期间,他没跟她说一句话。
没有安慰,没有羞辱,也没有出言询问,让人摸不准他到底想干什么。
不明就里的焦灼在她心里沸腾。
车里只有静谧的黑暗,偶尔,或许会钻进一两道窗外掠过的灯光,长条状的,落在他英俊的脸上。
把这张深刻漠然的脸,映照成泾渭分明的亮和暗。
柏昕后来实在忍不住,问他:“程霁川,你要带我去哪里?”
相比于她的焦虑和不安,他慢条斯理擦拭摘下的眼镜:“柏小姐,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