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底是没有说。
柏昕向来不是个敏锐的人,加上他平时也是阴晴不定,她一点也没有察觉他生气了,或者是,她压根就没有那个闲心去关注他。
那段时间,他们的关系就非常一般,甚至一两个月也不联系一次。
就算联系,她也压根察觉不出他语气里的冷淡。
比如那一次,他生日,她问他:“你想要什么礼物啊?你自己说吧,我也省得去想啦,反正我每次送,不管送什么都不合你心意,还要挑三拣四。”
她自以为他们的关系已经熟悉到不需要搞那些弯弯绕绕了。
所以,说得这样直接。
全然没有想过,其实他嘴上嫌弃,但每次她送的礼物,他都无比期待,且珍而重之地珍藏起来。
大到领带,小到一枚袖扣,他都会用盒子分别装好、收藏。
那些她压根不在意的小东西,他却视若珍宝。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她心里,只有裴嘉树。
这样他单方面怄气的情况,一直持续到裴嘉树出轨。
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甚至有一丝卑劣的窃喜,直到听到她自杀身亡的消息。
他当时还在练习室练习呢,闻言就挂了电话,招呼都没跟老师打,直接去了医院。
裴嘉树也在,垂着头坐在外面的廊道上,一只手盖住了脸,看不清表情。程霁尧没有废话,上去就给了他一拳,拎起他的衣领子跟他扭打起来。
裴嘉树让他打了几下,没有反抗,然后影帝的经纪人喊了人过来,才把两人分开。
“你干什么?这是医院!程霁尧,你疯了?”经纪人气急败坏。
也难怪他生气,程霁尧当时就是一个十八线小明星,哪里比得上如日中天的裴嘉树?竟然敢殴打裴嘉树!
不过,因为柏昕的关系,程霁尧和裴嘉树私底下关系还可以,而且,他也知道程霁尧背景不一般,后来这事儿还是不了了之。
经纪人领着裴嘉树灰溜溜走了。
程霁尧在病房外等了两天,终于等来了柏昕脱离危险期的消息。
“进去吧,可以探视了,不过最好不要超过两个小时。还有,不要喧哗,病人需要安静。”医生如是叮嘱道。
程霁尧一应应是,小心地推了病房的门进去。
柏昕已经醒来了,鼻子里还插着氧气管,看到他,眨巴了两下眼睛。
程霁尧原本脑子里深刻谨记医生的教诲,但是,看到她这副鬼模样就忍不住了,咬着牙说:“你是疯了吗?自杀?为了裴嘉树那样的人渣?值得吗?”
柏昕没有跟他吵架,反而挤出了一丝苦笑:“我说我是不小心,忘记关煤气阀门了,这就是一个意外,你信不信?”
程霁尧:“……”
柏昕深深叹了口气:“别这么看着我。拜托,我还没有那么智障好不好?为了一个男人去自杀?”
程霁尧看着她好一会儿,忽然冲过来抱住了她,声音嘶哑:“你他妈要是真的死了,我就捅死那个行裴的你信不信?”
柏昕哭笑不得:“信信信。但你能不能先松开,压死我了。”
程霁尧连忙放开她,哂笑,在旁边坐了,给她开始削苹果:“压死你得咧。煤气阀门都能忘记关?也是没谁了。你的智商是喂狗了吗?”
“来了,又来了。拜托,我又不是故意的。”
“行行行,你一点错没有,都他妈是我的错行了吧?”
……
事后再看待这件事,程霁尧心里甚至有一丝庆幸。这是老天都在帮他,裴嘉树终究只是一个过客。
柏昕身边,最信任、最亲密的还是他。
他有预感,他才是她的真命天子。
就在他重拾信心,准备跟她告白时,半路杀出了一个程咬金。
“不了啦,我有约了,你自己去吧。”
“以前没听你提起过你有个大哥啊,他长得好帅哦,高高瘦瘦的,白得发光啊,跟你完全不是一个样子啊,你瞧你黑的。”
“他是不是很忙啊?我这样烦他,是不是不大好?但是,我最近要参加一个公益会,这个知识点我不是很懂……”
那天,他终于忍不住朝她吼道:“你他妈有毛病是吧?不懂就百度啊,实在不行去图书馆啊,他是百科全书还是世界科学大全啊?他是搞金融的又不是万能机器人!”
柏昕都愣住了。
程霁尧也停住,胸腔里的那团火还在炙烧,却隐隐后悔起来,避开了她投过来的目光。
谁知,她竟然也没有生气,还憨笑了一下:“你说的也对哦。算了,我还是不烦他了。虽然他说让我有事情就找他,没有关系,我想,还是不要老是麻烦他好。他人是好,但我总不能那么不识趣吧。”
程霁尧:“……”
“嗯,我看看,这里要怎么看……”
程霁尧一直看着她在灯影下的侧脸,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嘴里提起那个人的时候,她眼睛里都带着笑,情不自禁就要笑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