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昆吾派后山一片萧瑟,此处想来少有人来,便是一点动静,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而正是这片萧瑟之中,却隐约能听到一个男子的低吼声。
“如今失了菖蒲那颗棋子,又如何能挑拨玄怀和玄坛之间的关系?!”
“急什么?”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人心本就是最脆弱的,一丝嫌隙便能倾倒一座城,何况是小小的昆吾派?你只需好好想想到时候如何自玄怀那老不死的口中套出云梦泽的去处便可。”
“我又能如何?”男子气急败坏道:“云梦泽的秘密向来是代代掌教口口相传的,若是无法成为内定继承掌教之人,便无法得知云梦泽的入口。”
听得此言,那稚嫩之声笑了起来,那笑声之中尽是嘲讽:“你这大弟子做得可真是窝囊啊,许多年过去了,愣是没得玄怀那老头一丝半点的信任,便是连霓翎功法,竟也只学得个半吊子,居然还同我抱怨。有这功夫,倒不如回去好好想想,如何从你那老不死的师父口中套出些有用的东西才是。”
原来那男声竟是白杨。
而此时,天上被黑云遮住的月亮终于露了出来,清辉洒下,立在白杨面前的,居然是……
居然是一袭黄衣的竹黄!
此时的竹黄,面上竟没有半丝白日里的懵懂,而是一副阴险狠厉。
听了竹黄的讽刺,白杨面上却不敢有半丝的不高兴,却是满面的挫败神色,仿佛方才竹黄骂的并不是他一般。
“我又能有什么办法?虽说自小便跟在了师父身边,可他却始终不肯多传授我一些,便是那后来的红樱,他都能悉数将霓翎功法教出,难道这能怪我么?”白羊说着,面上挫败竟蓦的变成了暴憎。
“那老头子便是瞧不起我,偏心那红樱,竟将霓翎功法传授给一个后来的女人,想来将来是打算将掌教之位传给她的,说不得现在那女人已经知道了云梦泽的秘密,既然无法自那老东西口中套出话来,倒不如从红英下手!”
白杨话中阴毒,便是这夜风的寒凉,也不及他半分。
便是这时,却听得不远处想起了一阵掌声,随后便有一人自一旁老树后面闪身而出。
“不知红樱姐姐听了这话,会作何感想,她可是满心满意的待着这大师兄,却不知这大师兄竟是个豺狼,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的。”
白杨大惊,忙循声望去,只见灵香自树后信步而来,仿佛是趁着夜色随意走走一般。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在这?”白杨大惊,连忙问道。
而灵香似是不屑于回答他一般,靠在书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先前我便觉得奇怪了,你说你见着玄坛道长给玄怀真人下毒,可又说一开始以为是宗门秘药,可这秘药只要一打开,便能问到浓浓的银丹草的味道,便是隔着窗子,也定然是能闻到的,你又如何能误以为成宗门秘药的呢?”
“再有便是菖蒲所闻续命丹之事,据我所知,贵派只有三名女修士,皆是住在一个屋子里的,红樱姐姐同她皆是女弟子,却是从你这一个男子口中得知太上宗一事,我便奇怪了,难道贵派女弟子之间是面和心不和么?”
“再说那宗门秘药,你既然说以为玄坛道长为玄怀真人掺的是那秘药,可我问及什么颜色之时,你却又不确定了,只说大概是白色,殊不知这所谓的宗门秘药,却是药草炒干磨碎而成的褐色才是,又是如何变成了白色的?”
灵香说着笑了起来:“如此一合计,便只有你撒谎了。”
听了灵香所言,白杨面上全然不见了往日的儒雅,竟桀桀怪笑起来:“不想你倒是个聪明的,竟能将事情看得这般通透,可那又如何,今日还不是要死在这里?”
而灵香闻言却是丝毫不见慌张:“哦?你确定么?连霓翎功法都学不全的半吊子,难不成能有杀了我的能耐?”
白杨闻言面上一抽,随即恶狠狠地指着竹黄说道:“我是无法将你怎样,可她便不一样了,她可是……”
“住口!”竹黄立时开口喝止。
灵香见她如此面上却是一惊:“怎么……你怎么……”
就在白杨以为灵香是被竹黄惊吓到了的时候,却听见灵香又笑了起来:“你怎么还披着这张人皮?难不成是怕身上伤痕暴露在外?”
白杨闻言疑惑不已,忙看向竹黄,可竹黄却是蹙着眉头问道:“你何时发现的?”
“自一开始,我便知道了。”灵香说着,站直了身子,“你并无脉搏,却能如人一般安然于世,能做到此事的,只有最正统的魔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