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至兢兢业业昏天黑地的练习,颇有高三冲刺那般刻苦。他头一次在一个任务如此努力,因为他想到时候表现好一点,好叫严守空不再这么对他抱有偏见。仔细想着,都许久没见到男主并且陷害,严守空大概可以对他宽容些吧。
周至抱着这样的想法,挽了道剑花,收剑。
侧目,瞧见一道身影站在门边看着他发呆。是那个外门弟子,叫做二羊。最近倒是经常碰见,他好像站得有些久了,鞋面上积雪。即使不冷,周至朝对方招了招手。
二羊蹭蹭跑来,今年约莫十岁,穿的敦实跑起来很是可爱。比他要矮上许多,仰着脸看他,双眼圆而明亮,脸颊带着冬日冷风带来的皴裂,微红,鼻子红红。
握着食盒的手上道道口子。
周至接过食盒,算是第二次招呼他,“你随我进来片刻,我有事与你说。”
二羊应是。局促地搓了搓手,目光痴迷紧随周至纤长的身躯,跟了上去。他从前很害怕这座房子,因为里面有三师兄,从来不曾进来。饭食就放在院门外的石桌就离去。而现在他敢进来,却也是因为三师兄。
今日雪下得很大,天色有些暗淡,屋内放有明珠光线暖暖,屋内三师兄摘下束袖放置在桌面上,手指细长,搭在衣袖银色暗纹之上,而后落在碧色的杯盏。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赏心悦目,他站在堂中,房间似乎明亮了些许,二羊觉得三师兄不适合在这里,他应该在主事口中说的琼楼玉宇仙楼白阶。
他今日特特换了一双新鞋,踩过几道阶梯,黑色鞋面踩在光洁如新的木板上,鞋底带雪,原本簇新的鞋却显得有些脏了。二羊止了步子。看着里面,呆呆看着。直到三师兄叫他,“怎的不进来。”
二羊不知道怎么说,他羞于自己的鞋子,新鞋子里破旧的袜子,灰色的冬日制衣,甚至连手上的伤口细痕,都在说明他不适合在这里,但二羊不想离开,他急得眼睛泛红。
而后,那个漂亮得如同梦中人,仙子,那般的三师兄面上没有什么不满他畏畏缩缩的形容,他白得刺目的手搭在他的手腕上,指腹细茧不轻易间触碰他的手背,二羊猛地一颤,心尖如鼓。
牵着地手腕主人颤了一颤,周至侧目,对方低着头眼下只看到他乌黑的发顶,瑟瑟。害怕吧,毕竟他在门派里的名声好像不太好。许久不和人交际,周至都要忘记自己的人设了。
他本来是想着给他上个药的。
几步牵到案几前松开手,“这个你可会用?”
二羊两手并在身前,抬头,看清楚周至手中的白色小瓶,光华流转,一看瓶内所置之物韵有灵气。他们一向没机会用上,看到都难。摇了摇头。
“其实不难,就跟普通的药膏一般........”
起初练剑式时,他的手心就一直破皮流血,爬山磕磕绊绊,先前他娘都不知道哭了多少次了,给他备下了许多灵药,放着止疼止血,还好得快,周至一双手直到练出茧子,浑身上下不知道用了多少瓶。倒是把他娇气的身子练得硬气了不少,周至欣慰得很。要不然动不动就能疼哭的样子自己都受不了。
二羊双眼迷茫,周至停了话,外门弟子皆是凡间界穷苦人家贩卖/丢弃的娃娃挑选来的,药这种东西都没饭来的重要。
想罢,周至不想让二羊不自在太久,掀开药罐的盖子,“这是药,听说离冬过去还有好些日子,具有修复伤口的作用,你把他打开之后,把他往伤口上一抹即可。你脸上也是可以用的。”
二羊看着周至抬起他的手,手心对手心,修长洁白的手指和他肿大布满裂口的手形成鲜明的对比,他忍不住缩了手,很轻易就挣脱了。心下又惶然空荡荡的。
周至愣了愣,以为二羊不喜欢这样的触碰,叹了口气,深觉反派炮灰真不好做,人缘这么差。把药罐放在二羊手里,“这是这些时日送食的报酬。你回去吧,明日就不用来了。”
这是他单独给他的报酬,主事那边还有一份,严守空明日让他上去考核,他解放了,这孩子也解放了,可以开心不必给他送饭了。
他不需要他了?这才多久?
二羊急得眼睛都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