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一笑,道:“敢挑拨你去和夏侯音叫板,总不至于真的是个草包吧?”
秦王也被她逗笑了,面具下,嘴唇微勾,然而他的声音依旧难听,在许瑾年悦耳动听的声音面前,很显得狰狞,但是他今天心情不错,很多话。
“你的药很有效果,我感觉腿有了点知觉。”
秦王双目炯炯的盯着翟簪的刻字,“真没想到,原来这就是当初皇爷爷的心愿。难道,父王他——”
“是了,他如此宠信康乔芳,怎么可能不把夏侯音当做手心里的宝呢!”
秦王像是想到了什么,枭鸟般的声音更显冰冷、落寞、无助、不甘.......
整个房间因为他的痛苦,连空气都有些凝滞。
许瑾年良久没有作声,她想,如果秦王知道她被砍掉四肢,七窍流血,生不如死的模样,又将作何感想。
“好死不如赖活着,你总归还算是四肢健全,温饱不愁!”
良久,她说,“人来这世间一遭,总要有些精神气,我们不敢奢望别人的施舍,更在于自己的创造。”
所幸,她经历过现代,也看过现代的大好河山,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心灵鸡汤。
如果只能生活在痛苦中,那她就白来这世间一遭。
秦王一怔,看着许瑾年羸弱的身姿,迟疑的说道:
“你和传闻中太多的不一样。”
“人被陷害过,总是会学会成长!”
许瑾年轻描淡写的说道,“就如现在,我父兄在瓦牛山战况不明,下一瞬间我的状况就不知道如何。”
“我能帮你什么忙?”秦王收敛起自己的沮丧。
许瑾年定定的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因为,她还没想过此刻秦王能有什么实力,更何况,他还是一个残疾人——
她一向伶牙俐齿,此刻竟然不知道如何措辞。
然而即使是这片刻的沉默,夏侯徽也感觉到了,他“呵呵”笑道:
“也罢!你倒是好心的不想戳我的痛点,虽然我不能行动,但是有个建议,你不妨听听。”
许瑾年微微蹙眉,说道:“秦王多心了,每个人都不是圣人,有个振作的过程,我相信你一定是我最好的盟友。”
夏侯徽眼波流转,面具下,看不到他的表情,他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说道:
“就像夏侯音不想我成为太子一样,我想卫王也不想夏侯音成为太子,如果卫王为难一下夏侯音,许将军是否不会成为太子系的弃子呢?”
“是个好主意!”
许瑾年眼眸中亮起一线希望,从夏侯焱那边得到的信息,卫王一再试探夏侯焱,也同样追杀夏侯音,或许,皇子年弱,叔父强悍,起了夺位之心。
夏启国七王dòng • luàn,虽然并不是卫王发起的,但是不如就从卫王开始,提前让夏侯音的登基岌岌可危呢?
“夏侯音一直在外访学寻不到什么错处,但是庞臣相就未必了,尤其是他那不可一世的长子。”
夏侯徽轻哼了一声,声音冷淡低哑,
“夏侯音之所以不可一世,无非是借着母族的声势,母族靠不住,还不能靠着许家父子?”
“还有江家——”外人不知道江家的实力,许瑾年是知道的,能在后来成为夏侯音不可动摇的靠山,江家实力不可小觑。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夏侯徽眼神冰冷,讥诮出声,
“夏侯音一向狡猾谨慎,如果他有错处岌岌可危,江家还能依附于他?现在就看他是否像大家看到的那样温厚知礼,循规蹈矩。”
“那可未必,苍蝇不叮无缝蛋,想那夏侯音,总有错处可循。”
许瑾年莞尔一笑,一双黑亮的眸子一下子变得深邃起来。
夏侯音有没有错处,她最清楚不过了。
如此想来,她喜上眉梢,跟夏侯徽告退。
夏侯徽看着许瑾年瞬间消失在黑夜中的身影,喃喃自语:
“只是盟友么?”
翟簪在他的手心,许瑾年、夏侯徽两个名字并列在一排,他很想问但是又不敢问的一句话:
“你真的想做我的太子妃么?”
“太子妃,太子妃!”骚八哥突然飞了出来,叽叽呱呱地叫着,“我喜欢,太子妃,太子妃,我喜欢。”
夏侯徽脸色一红,不知道是否在梦中说漏了心事?竟然让这骚八哥学了嘴去?
他用恶狠狠的目光向骚八哥发起了警告。
然而,骚八哥依旧淡定,只是回复了他几个字:“看不到,看不到——”
夏侯徽:“......”
看看他不能动的腿,又摸摸自己的坚硬的面具,一阵强烈的悲腔涌上心头,良久,他终于下定了决心——
许瑾年从秦王府出府,心情非常激动。
她就知道夏侯徽肯定不是池中之物,他虽然将自己无声无息的生活在活死人府中,但是对朝堂的局势,还是非常清楚。
就不知道夏侯徽所依靠的力量究竟是他本人的力量,还是他母族的力量?
但是从刘济泓与他生疏的关系来看,他与刘府并不愿意来往。
为什么不依靠母族势力呢?
为什么将刘济泓的好意拒而远之?
而夏侯焱作为未来的权贵,依靠的是范家的力量还是刘家的力量?抑或是他自己的长春院和南宫?
而夏侯音,除了暗地里购买军火库,私建兵库,还有些什么秘密呢?
这些皇子,一个比一个高深莫测。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想必要在皇家生存,更加不易。
许瑾年想起自己上一世竟然还单纯无知的以为,嫁给了夏侯音,关心民生,与夏侯音一并笑看天下,成为万人敬仰的皇后。
恕不知,她与她的父兄,不过是夏侯音称帝的一颗棋子而已,夏侯音虽然贵为太子,但是没有一天不想提前登上皇帝宝座。
而她和父兄,一次次在夏侯音算计的心中,在特定的时间生,特定的时间死,毫无反手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