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和自从考完回来以后,并把所有的书籍都压在了箱底,他也并不是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考上,只是说,若这次不成,他可能需要到来年才有力气再重新看书了。
腊月里杀了猪,沈云和将自己分得的猪肉挂在厨房里,看着肉质慢慢变得金黄透明,散发出腊肉的香味。
肖坤远的日子也同样难熬,高考结束以后,他把小花和孩子从城里接回来,在乡下继续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仿佛那日坐在考场里,只是一场梦。
“云和,你说我们能够考上吗?”腊月里大雪纷飞,肖坤远过来串门烤火。
“能的,我们一定能的。”沈云和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他,还是安慰自己,其实说来,他自己也并没有多少底气。
沈云和有些心不在焉的,连着两年他都没有回城过年,去年倒还有夏栀作陪,等到今年春节,怕只有他人独自面临着炉火了。
“其实你没有必要这样逼自己,沈明轩不在沈家了,你老子机械厂的活还不是只能传给你,到时托托关系回了城,便是机械厂的正式职工了。”肖光远还挺羡慕沈云和有这样一条退路,不像他什么都没有。
没想到,沈云和却摇了摇头,“我不想去机械厂。”
先不说从沈庆林那里拿到这份工作,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就他自己知道的,在80年代底以及90年代,工厂会面临两次巨大的改革,他不想人至中年还去遭受职业的波折。
肖坤远当然是不知道这些的,叹了口气,只当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考不上,你明年还会再来一次吗?”
其实谁也不愿意说这样的泄气话,可是谁也没有年就上的绝对把握,这样问,不过是为最差的结果找一个再次奋斗的同伴。
“如果真是没有考上,我想明年我还会再来的。”沈云和从火堆里翻出两个烤红薯,递了个给肖坤远。
柴火烤出来的红薯远比后世街边购买的来的香甜,被风吹蔫后的红薯用柴火烤熟,撕开外皮可以看到金黄色的油。
“如果真没考上,还可以在这里吃年的烤红薯,也不算亏。”肖坤远挥了挥手里的红薯,算是苦中作乐。
“你们在这里吃红薯,怎么能没有我的份呢?”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沈云和与肖坤远齐刷刷的回头,只见门口站着的,可不就是夏栀。
这半年间,沈云和与她通信几十封,每次来信,从字里行间都可以感受得到她学校生活的愉快,读书的快乐,演讲的激情,社团的丰富,以及跳舞的沉淀,都让她的生活变得五光十色。
只是这些,都是他从书信上得来的种虚无缥缈的感受,可真正见到了人,才明显感觉得到她身上气质的改变。
她不再是以前两根黑黑的长辫子,及肩的短发,利落而不失清秀,虽然是蓝灰色的袄子,但莫名的透出一股书生气息来。
“看什么?你们俩都不认识我了吗?”夏栀笑嘻嘻的把身上的帆布包放在椅子上,搬着小板凳就靠近火坑。
沈云和从灰堆里再扒拉出一个小红薯,搓了搓递到她手里,“趁热,捂捂手。”
天风大雪大,从镇上都没有牛车回村里,这傻姑娘怕是一路走路过来的。
“夏栀,你这在城里读书半年,气质都不样了。”肖坤远的眼里闪着光,满满的都是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