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确实呢!”颜夕面上笑意不减,颇有些不舍地道别,“那我先走啦,酆区长有事光脑联系哦。”
悬浮车减速降落,她动作矫健地起身出车门,笑盈盈地举起了手腕。
“好,”酆子石应了一声,灰色的眸子暗沉如许,仿佛浸透了千言万语,万千复杂的情绪难以言说,最终他只是浅浅地笑了笑,道:“殿下珍重。”
“珍重。”
颜夕朝他挥手,便毫不犹豫地转身前行。只是原本的笑意眨眼消逝,转而陷入了沉思。
她可不觉得,酆子石刚刚一番话真的只是无由头的寒暄。虽然最近他的行为并未有其他任何的异常,但她确信,他知道的,绝对比她要多得多。
关于未来的一切,她其实早有猜测,酆子石不过是确认了她的那番猜测罢了。
可即使知道一切又如何?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又或者说,其实,这是她唯一可以选择的路,唯一的——生路。
……
颜夕的身影一出现,别墅门口的一行人便迎了上来,面上尽是不加掩饰的喜悦之情。
“夕夕,你终于回来了!”第一个上前的便是洛景,半年未见,他一点也没见,仍是当初那个熟悉的模样。
颜夕朝他点头,又狡黠地眨眼:“我们不是几乎每天都会在光脑上见面吗,怎么还是这一副就别重逢的样子?”
洛景扭扭捏捏地凑到他身边,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亮晶晶的:“殿下,这不一样,你真真切切地在身边,我才安心。”
颜夕没好气地笑,摸了摸他软软的发旋,乌黑纤密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暗光:“哦,原来是这样。”
“可不是!”洛景亲昵地蹭了蹭,甚至故意放出毛绒绒的尾巴卷上了少女皓白的手腕。
两人的姿态太过自然亲热,旁观的几人面色各异,却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和洛景你来我往地表演了一番,颜夕便孤身一人回了寝室。毕竟长途跋涉,即使体质强大如她,也不免感到有些疲累。
更何况回来之后也不得停歇,明日她便要前往灵殿和牧兰殿下商讨冬日兽潮一事,之后还有黑市那边,虽然一直线上联系,但半年多还未曾去过,也听说了不少新的突破。
她不知道的是,她刚离开,洛景便意味深长地拉了夏佐,开启了一场隐秘的私人谈话。
“夏佐大人,我说的没错吧,殿下心中还是有我的,即使我的身份可能当不上殿下的正君,但是夫侍之位总是跑不掉的。”
洛景一反在颜夕面前的腼腆纯净,轻轻地抚着衣角的褶皱,姿态之间说不出的挑衅与妖娆。
夏佐别开头,面容镇定:“殿下的一切决定,夏佐不敢妄议,我的任务是保护殿下的安全。”
即使语调尽可能控制平稳,但略显僵硬的肩膀还是透露出他内心的不平静。
洛景轻笑了声,纤细的手指轻轻搭上了夏佐的肩:“夏佐大人,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殿下吗?你难道就真的不想和我一样,陪在殿下身侧吗?”
他勾起唇角,金黄色的眸子里满是媚意,甜腻得拉丝,像是一只勾人的野猫,直往人心底挠。
夏佐面色巨变,转身紧盯住少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能是什么意思?”洛景捂嘴轻笑了两声,眸子里面一片纯然,“我是为了夏佐大人好,是为了殿下,也是为了自己。”
“你想做什么?”到底是多年军官,洛景的这套说辞丝毫没能打动夏佐,反而让他面容更严肃了些。
“我真的没有恶意,若是真有目的,那也是因为我爱殿下。”洛景半托着腮,叹了口气,一把抓过了夏佐的手。
夏佐立马挣脱开,凝重的目光将洛景牢牢锁住。
洛景仍是笑着,眼神中却染上丝丝缕缕的悲凉:“我知道殿下暂时心里有我,可我身份地位天赋都一般,哪里能配得上殿下,殿下也不过是一时新鲜,或是看上了我的脸,或是看上了我的身体罢了。”
“可红颜易逝,几十年之后变成了一句枯骨罢了。待我老去,殿下对我的爱又能维持多久?可我对殿下,却是真真切切妄想长长久久的。”
他语带三分凄凉,眼眶周围也红了一圈,忍不住用手指压了压眼角,难过地侧过了头,不让脆弱表现出来。
夏佐安静半晌,才开口道:“……你和我说这些有什么用?”
莫说长久,他甚至连换种身份伴随在殿下身边都做不到。
“我希望你能帮我,我们合作。”洛景红着眼重新抓住夏佐的手,这次夏佐并未挣开,也未曾看到洛景眼底划过的精光,一闪而逝,转而又化作了执拗和殷切。
“你是格纳军团的军官,又和殿下有之前的情谊,到底和我是不一样的。我可以帮你,让殿下眼中能看到你,让殿下能对你产生好感。唯一的要求是,你我联手,你要护着我,若是之后殿下看上了新人,你要帮我巩固地位。”
夏佐垂眼安静下来,却破天荒地没有直接接受或拒绝,显然是陷入了徘徊犹豫之中。
洛景面上还是哀哀切切、期期盼盼,唇角却悄然勾起了一抹了然于怀的弧度。
夏佐,被打动了。
他之前苦心筹谋了半年多,每日拐着弯儿地在夏佐耳边念叨,埋下了许多伏笔。而颜夕殿下的归来,不过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让夏佐彻底下定决心罢了,
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夏佐大人,这是双赢,难道不是吗?毕竟,你爱殿下,我也爱殿下,但无论是你还是我,都不可能独占殿下。相信我,好吗?”
不给夏佐继续犹豫的时间,洛景继续添砖加瓦,步步紧逼。
最终,他闭了闭眼,还是按照内心最渴求的期盼点了点头。
“好。”夏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