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森说:“是啊。”
“一般在哪里打啊?”
“就篮球场。”
“打多久啊?”
“半个小时。”
“林君也去的吧?”
“当然了。”杨森忽然笔尖一顿,抬头看我,笑道,“怎么了,要来看吗?”
男生打球女生在旁边加油是很正常的事。据我所知,林君他们打球的时候,经常有外班甚至外校的女生来围观。但我对这种幼稚的事情不感兴趣,一我不懂篮球规则、二我的时间很宝贵。我重新看回,假装随便问问:“我挺好奇的,你们打了球才去食堂吃饭吗?那时候食堂都没菜了吧?”
“当然吃了,打了球去食堂吃小炒。陈师傅我们都很熟了,每天都有固定菜谱。要不就出去吃。”
“食堂还有小炒?”
正说着,下课铃声响了。林君抱着两本书冲过来,拍了下杨森的后脑勺:“走走走!”
杨森将胡乱一合,对我扔下一句话:“下次一起去吃。”追着林君的身影出去了。
陈晨和张瑶过来找我:“走了悠悠,吃饭去。”
“今天不和你们一起了,”我有任务在身,暂时还不能撤离,“我计着时,得把这套英语卷子做完。”
“还有多久?”陈晨问。
我看了眼后面黑板上的时钟:“还有十五分钟。你们先去吧,我待会自己去吃了。”
她俩走了,教室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走了。我们下午第三节课是5点20下课,晚自习是6点30开始,期间有一个多小时的休息时间。很多同学都是下了课先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宿舍洗洗衣服、去图书馆看看书或者直接来教室写作业。
五点半到五点四十是教室里人最少的时候。
我其实根本没什么英语卷子要写,在座位上装模作样地捱到五点二十八,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教室里只剩三位同学,张猛楠、孔佑馨和陈宏。
他们零散地坐在我的座位前方,埋头做题。
很好。
我用语文书夹着那封白色的信封,慢慢悠悠地往后走。班级的座位排布并未按照成绩来划分,而是按照个子高矮来坐的。全班一共9排,前面三排、中间三排、后面三排,每个星期在每个三排内部前后轮换。那天我和杨森的位置正位于教室倒数第三排;而林君的是倒数第一排,和我们隔一列,在左后方。
我走到林君的位子边。他的同桌是一名叫蒋铭的性格内向、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但蒋铭的桌面很有存在感——堆满了和卷子,上面不乏课外辅导书。相比之下,林君的桌面简直像没人坐过——什么书都没有,就一张纯洁的桌面。
我坐下来一看,抽屉里也如此:蒋铭的抽屉里乱七八糟,甚至还有半袋未吃完的干脆面;而林君的抽屉里只有两叠码列整齐的课本,两叠之间的缝隙放着一个灰色的笔袋。
我有轻微的强迫症,要是杨森坐我旁边书桌乱成这样,我绝对会强迫他收拾整齐,或者强迫班主任老刘给我换位子。林君居然还能忍,还继续和蒋铭坐同桌。可能男生比较大而化之,也不在乎这些。可我又发现他俩的桌子之间隔开了一条食指宽的缝隙,这两张桌子并没有并在一起。
我直觉这个缝肯定是林君拉开的,拉得有些微妙。
这时教室后门忽然传来一阵做作而重重的咳嗽,我吓一大跳,扭头看去,曾雪的身影从门口一晃而过。
是的,我应该快速完成曾雪的任务,然后去吃饭。我刚打开语文书,那封信就飘飘忽忽地从书中跌落下来,封面是曾雪用毛笔写的四个大字“林君亲启”。我赶紧俯身去捡,手刚摸到信封,眼前出现了一双球鞋。
我心里咯噔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