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是荒年,田里颗粒无收,饥饿的百姓想的全是熬过眼前的饥荒,对后面的事情压根预想不到,因此这项城主令实行的很顺畅。
柔钏和织然她们两家当时虽有所警惕,但当时都缺粮,能省则省——
陆白一笑。
他太知道她们家里当时在想什么了。
“省下来的粮是趁百姓饥荒时去低价换百姓手里的田吧?”路白说。
柔钏和织然两家都是富庶之家,还是官宦之后,若说他家顶不住这利滚利,陆白打死都不信,最苦的还是百姓,即便挺过了饥荒,田还在手上,也熬不过这利滚利,到时候还得把田质押给大地主或者官府。
这时候,这田究竟能抵押几何,那就说不准了,要是遇见贪心的官府和地主,恐怕砸锅卖铁都不够,还得卖儿鬻女。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指不定豪绅的钱如数奉还,百姓的田三七分成。
双赢。
只有百姓苦了,
织然沉默一下后摇了摇头,“不,石家的心更大,他们图谋安康城所有的田。”
三年后,在土地兼并如火如荼,稻田一片金黄时,宁江忽然决堤,把安康城的良田化作了一片汪洋,安康城再次颗粒无收,城主依旧体贴的发布了一道城主令——
这下不用织然姑娘说,陆白也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大地主们拼了命的兼并土地,恐怕把家底儿都掏出来了——土地属于不动产,相当于借贷买房一样,是稳赚不赔的投资,这些地主们当然争先恐后。
现在家底儿掏空了,买了的田还没产出,就被城主割了韭菜。
“啧啧。”陆白佩服。
这石城主高啊。
他估计这宁江决堤,里面也大有名堂。
织然姑娘轻叹一声,“为了挺过难关,我爹向石家的七公子借了银子。然而,宁江在次年又一次决堤——”
这次安康城的地主们再傻也知道问题所在了,然而现在悔之已晚。
他们还不上借款,交不清赋税,只能把好不容易兼并来的土地拱手让与石家,即便如此还换不清,于是地主们的女儿也成了财物。
柔钏和织然两个姑娘姿色不错,石七公子公子很喜欢,于是出现了锦衣卫追捕她们这一幕。
陆白摇头,“又是决堤?这韭菜割的也太粗暴了。”
不过也正常,只要没人查出决堤是石家所为,这就是光明正大的阳谋。
芸娘挥手让锦衣卫把两个姑娘待下去了。
临走时,陆白问她们:“你们知不知道,你们俩这名字是绝配!”
“啊?”柔钏和织然一头雾水。
待他们下去后,陆白问道:“这石家的后台是谁,这么嚣张?”
虽然石家是在近十年间崛起的,但顾清欢早收集了不少信息,对石家知之甚详,“原有的四大世家中,顾家背后有洗砚池;莫家背后有谪仙楼;陈家背后有烂柯山庄,吕家背后有剑斋。”顾清欢说。
正是依靠这些门派的支撑,顾莫陈吕才成为四大家族的。
然而,在十几年前,这一个局发生了变化,伴着剑仙横空出世,吕家虽然一跃成为了四大世家之首,剑斋却失去了它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不止如此,两家甚至还有了隔阂。
因为剑斋号称天下剑宗,剑修难出其右,现在却出了一位剑仙夺走了他们的风头,剑斋的难堪可想而知。
这些不提,单说剑斋为了延续在朝堂和世俗中的影响力,只能再挑选代言人,这次,他们为了迅速复苏,选择养蛊模式,即挑三个家族作为培养目标,最终从三大家族中挑选出一位合适家族作为他们在世俗中的代言人。
石家家主石重当时在京城风头正盛,因此安康石家被剑斋选中,成为三大家族之一。
“修行门派在世俗中挑选世家和政治势力,主要为了银子、药材和奇珍异宝,尤其是银子,有了银子,后面的东西就都有了。”顾清欢说。
所以敛财能力是修行门派挑选世俗代言人的唯一标准。
她认为,石家割韭菜这么猖狂,估计是剑斋养蛊模式快到尽头,三大家族就要分出胜负,剑斋就要挑选出新的世俗代言人有关系。
“哦,原来是这样。”陆白恍然。
这么看来,这修行门派在世俗的代言人也挺不好当的,为了给背后的修行门派敛财,什么脏活,累活都得干,银子还大半到不了自己手。
难怪吕家一出一位剑仙,立刻dú • lì门户建了一秋山庄。
天下苦秦久已。
陆白估计他这把八大派手里的利剑,以后日子也不会好过,肯定要被逼得做一些事,成为他们手里的一枚棋子,而要想改变这样的命运,就是能做下棋的人——成为八大派那样的修行门派,让他们不敢小觑。
陆白现在境界在破空,同志还需努力啊。
大雪纷纷扬扬,入夜上灯时,依旧不见有停歇的意思。
客栈的房不多,让给了女眷,陆白因为身份尊贵也分得一间,至于余下的人就只能在客栈大堂里和衣而卧了。大堂里鼾声此起彼伏,还回荡着邋遢道士“师父,给我酒”的梦话,倒也是一个难得的体验。
早上醒来时,天终于少了一些。
陆白为了早日赶到安康城掠夺功德值,同时不耽误行程,决定启程。
这一次出行,多了一僧一道两姑娘,还多了安康锦衣卫。
路虽然难走,但推车的人多了。
他们磕磕绊绊的倒也赶了一些路,终于在入夜时,听到了暮鼓声。
这是陆白他们在启程时定好的目标:
入夜时赶到白云观。
白云观距离安康城一天的路程,原本是一游方道士子开辟的道场,后来因为安康城离避世的桃花庵不远,经常有道士经过借宿,这些道士又有本事,降妖除鬼不在话下,久而久之把白云观名声抬高,香火也跟着旺盛起来。
队伍本来已经疲乏了,听到鼓声后又打起了精神往观里赶,刚走不远,前面的锦衣卫停下脚步,嘀咕了几句,一个锦衣卫调转马头到了陆白车边,“大人,前面发现两具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