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最不怕得罪的就是石家,既然已经杀死一个,结下死仇了,再结下一桩仇怨又算得了什么。
陆白待定主意后,加快脚步回到了酒庐。
刚到酒庐门前,他就听见身后的院子里传来咿咿呀呀的在唱戏的声音。
陆白知道这些院子。
这些院子全被他们包了下来,专门用来安置戏班。
听得出来,顾清欢昨日借助莫家堂会买和顾下来的戏班现在都已经安置妥当了,陆白期待《牡丹亭》面世,震惊世人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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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石头的招供,一切都顺利起来。
翌日。
石家的大门打开,刚步入中年的石大学士已经鬓角成霜,有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他摸了摸自己黑白夹杂的胡须,知道这一切都拜陆白所赐。
本来精神矍铄,一点儿不显老的石大人,在听到儿子石七公子的死讯后,立刻摆了许多,身子也憔悴了许多。
若不是有一股气儿憋在心里,他不一定挺得过去。
不过,这一股气并非复仇。
复仇还不至于成为石大学士胸中的块垒,他心中别的那口气是壮大石家的美梦。
现在正好在最关键的时刻,只要他把石家一推成为剑斋在世俗中的势力,那么石家将迎来崭新的未来,让四大世家改写为五大石家,让石家子弟在朝野遍地开花,让石家在修行——
“哎。”石大学士心中的火焰被水浇灭了。
家里最有天赋的石七,被陆白给杀死了。
这仇不共戴天,但不着急,他要等到石家崛起的那一天,陆白落寞的那一天,然后再算这一笔账。
刚则易折,他相信陆白总有一天会走背运的。
他在耐心的等待这一天。
然而——
石大学士刚坐上马车,就听见车下一阵喧哗。
他掀开车帘一看,见几个锦衣卫破空早春的薄雾骑马迎面而来。
当头的是个年轻人。
他穿一身锦衣卫,长发用金绳束了,松松垮垮的挂在脑后,让这年轻人带了几分的潇洒不羁。
“什么人,敢挡大学士的路。”仆人沉喝。
马停下,马上的人拱手,“南镇抚司陆白,前来侦查锦衣卫被杀一案,还望大学士行个方便。”
陆白!
陆!白!
石大学士霍然抬头,直直的盯着陆白。
陆白笑着拱了拱手,对石大学士愤恨的目光视若无睹,“石大人,对不住了,我这也是秉公办法,为圣上分忧。”
石大学士又看陆白一眼,知道洛王昨儿向陆白示好怕是失败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给陆白好颜色。
他很是敷衍的拱下手,“陆大人,前来我府上拿人,不知要拿谁?”
“卖官一案的指使者石正。”陆白笑着说。
石正正是石头招供的,派他去悦来客栈做卖官生意的幕后指使。
这正常。
就卖官鬻爵这活儿,那还需要石大学士亲自出手。
“可有确凿证据?”石大学士又问。
“有,人证。”陆白回答。
石大学士忽然笑了,他饶有趣味的看着陆白,“陆大人确定石正是卖官鬻爵的主使?”
他劝陆白,“陆大人,这世上不是非黑即白的,也不是非得恩怨分明,咱们本可以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何必把气氛弄的这么尴尬呢?”
“尴尬吗?”陆白惊讶,“一点儿也不尴尬。”
他不管石正是不是卖官的幕后指使,他也相信石正不是卖官的幕后指使,所以他才要查下去,知道查个水落石出,查出关监司究竟是谁杀的。
“就恐怕查个水落石出后,不是你想要的答案,而且令陆大人后悔。”石大学士话中大有深意。
奈何陆白铁了心要茶下去。
“你放心,就是查出我儿子卖官鬻爵shā • rén,我也要把他绳之以法。”陆白笃定道。
石大学士拍手叫好,“好,我就佩服陆大人的一腔正气。”
他让人把路让开,让陆白进府去抓人,任何人不得阻挠,他还让人转告石正,一定要老老实实的把所有交代了,不要有任何含糊。
接着,他朝陆白笑了笑,“我期待陆镇抚使的水落石出,希望陆镇抚使不要让我失望。”
陆白向他保证,绝不会让他失望的。
然后,陆白让人把位子让开,待石大学士的马车离开,踏上早会的路程后,陆白大手一挥,让锦衣卫进石府抓石正。
果如石大学士所言,锦衣卫一路进去时,石府上下仆人不仅不阻挠,还主动把门打开,并指给陆白石正所在的方向。
等锦衣卫见到石正时,石正已经吃罢丰盛的早饭,然后在锦衣卫的注视下站起来,很光棍的一伸手,“请吧。”
锦衣卫回头看陆白。
这太反常了,就好像这些人不仅不怕陆白抓,而且迫不及待想让他抓似的。
陆白皱眉,心中若有所思。
顾清欢说得对,这京城的水很深,就譬如这桩卖官案,水就深不见底。
但最后,陆白还是坚定的一挥手,让卫二等亲信把石正抓起来,押回了南镇抚司衙门。
石正很配合。
他站在南镇抚司衙门扣,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把所有一切都招了。
官儿是他卖的。
人是他派人杀的,但关监司是不是他派人杀的——
说实话,这得查账本。
因为水关是肥差,因此在出银子买下官职后,这官儿还得每月定期上贡。
若这关监司按时上贡分毫不差,而且没有人出高价买这个官职,或有人买,关监司乖乖让贤的话,那么关监司应该不是他们杀的。
反之就是他们杀的。
但是不是他们杀的,石正每天下的命令太多,“我还真不知道。”
“也有可能我上面的人觉得他不顺眼,或者他上贡的银子太少,所以下令让人把他杀了。”石正笑嘻嘻的。
“谁是你上面的人?”陆白问出了这个关键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