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一来师父他老人家不愿意给裴姑姑添麻烦,二来……他可能也不知道裴姑姑就在海阴郡城,毕竟一别也有二十年了。”谢斩倒是想得明白,龙首山上的人很少下山,而裴鸢一家自从上一次来过之后也没了音讯,所以二十年来没了联系也是有可能的。不过这只是他的认知罢了,事实上虽然裴鸢一家再没上山来过,但是这世上有种东西叫做书信……
“你比小时候聪明,你十几岁的时候就知道没日没夜的练剑,像个木头人一样。”裴鸢笑着称赞了一声谢斩的变化,没有点破:“行了,既然是故人子女,那咱们也都别站在着说话了,还是移步到正厅吧。”
从牢房到正厅的这几步路上,薛俨才如梦初醒一般讪讪自语道:“好家伙,原来江湖是个圈啊。”
不过他是个耿直豪爽之人,得知了这些事情并不会让他多心什么,反而觉得亲上加亲,他还是像之前那样搂住了谢斩的肩头——龙晴儿已经暴露出了她是个大姑娘的身份,再像对糙汉子一样搂她就不合适了:“原来咱们一直都算是一家人,现在你不担心了吧。”
谢斩也应和着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还想着在长生盟挂名这件事要知会师父一声,但对于长生盟的戒心已经渐渐放下:“看来我和晴儿已经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另一边,宁藏花也和龙晴儿姐姐长妹妹短地说起话来:“晴儿姐姐,昨天是小妹无礼啦,当时小妹正在气头上所以说了许多胡话,希望你别挂在心上。”
龙晴儿到现在还有些转不过脑子来,不过她虽然是个女子,但性格却很有男儿的豪气,既然二人同是江湖儿女,又有这样的缘分,便表示并不在意,只是她多嘴问了一句:“既然你是裴姑姑的女儿,怎么还管薛大哥叫薛大哥呢?”薛俨的年纪明显要比裴鸢大上许多。
没想到这句话被走在最前面的裴鸢听见了,那一双凤目当即就扫到了自己女儿的身上:“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对你薛伯伯要有礼貌。”
宁藏花的火爆性格在母亲面前是一点儿都施展不出来,只得糯糯地说了一声:“从小就跟你和我爹学着叫薛大哥叫习惯了嘛,再说晴儿姐姐也这样叫嘛。”
眼看着裴鸢又要训斥宁藏花,龙晴儿打了个岔道:“裴姑姑,为什么……你看着比花儿妹妹就大了几岁啊?”虽说是帮了宁藏花一把,但实际上龙晴儿本人对于这个问题从见到裴鸢那一刻起就非常好奇了——毕竟哪个姑娘没有爱美之心呢?
裴鸢弯着眼睛笑意吟吟地说道:“别忘了姑姑是做什么的,能让青春驻颜的药方手里还是有几个的,改天姑姑把这方子教给你,不过可不许外传哦!”
“对了,你师父怎么舍得把你给放出来了?”裴鸢让龙晴儿坐在自己的身边,她知道老龙把这个捡来的小姑娘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极少放她下山,更何况一下子就放了八百里之远。
龙晴儿眨巴了几下眼睛:“师父说我迟早都要下山的,那不如就趁着我及冠之日让我好好地见识一下广阔天地,但他也对我不放心,便嘱咐我女儿家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为了防止不测便要我扮成男儿的模样,还让师弟保护着我。”
“看来他的武功是很高的了。”裴鸢道。
“是啊,除了师父以外山上还没有其它人能打赢他呢!”龙晴儿一脸地钦佩。“虽然大家都说师父最宠我,但我能感觉得到师父最器重的其实是师弟才对。”
裴鸢看了和薛俨坐在一起的谢斩一眼,她突然想起来当年上山的时候除了还在学说话的龙晴儿,就数谢斩的年龄最小,其余弟子之中甚至有比老龙剑客还要大些年岁的——这其貌不扬的小子竟然有这么厉害?想到这她又半问半答地对晴儿说道:“能让你师父看好的人,一定有着无比惊才绝艳的天赋吧?”
一直浅笑着的龙晴儿也看了谢斩一眼,神情变得有些严肃,声音也小了下来,似乎是怕师弟听见:“不……师父说师兄的天赋只是比普通人强一些,勉强能练武罢了,甚至可以说是龙首山上最笨的弟子。”
“那……”裴鸢觉得前后不免有些矛盾,但转念一想她就明白过来了——自己当年在龙首山上待的那几天,日日夜夜都能见到这孩子在庭院里练剑术,当时正值盛夏,但无论是晌午猛烈的日头还是深夜蚊虫的侵扰都没能动摇这孩子一分一毫。
不知为何,明明是两个性格大相径庭甚至天壤之别的人,但裴鸢却从谢斩的身上看到了义兄的影子——虽然她嘴上说义兄只知道喝大酒吹牛逼,但她也清楚地知道但凡义兄清醒的时刻——十有bā • jiǔ都浸淫在剑道之中,一如眼前这个已非少年的男人。
“真是两个有趣的孩子,各继承了老龙的一半呢。“裴鸢轻轻笑了笑,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