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不是那个……”徐珙感觉贺难看起来有点儿眼熟,但却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贺难轻轻吐出了一口烟,笑的非常儒雅:“看来商会的情报工作做的也不怎么样嘛!”
“嗯?啊?”徐珙愣了一愣,他心里倒是清楚对方很有可能已经掌握了商会的存在,但却不理解其中含义——难不成商会的人必须知道你是谁不成?
思索了半晌,徐珙才想起来这人是总跟在沈放边儿的那个少年,至此也算把莱州赌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在自己脑海里串上了线:“哼……我道内奸是谁?原来就是沈放,只是我还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还是个捕快!”
沈放这也是从来没上过公堂的人,压根儿就不知道抓捕和审讯属于两个系统,贺难虚咪着眼睛纠正了他的说法:“我不是捕快,非要说我是当差的……那我应该算是刑曹和狱曹的混合。总之,你能在现在想到是沈放把你们给卖了,说明你还没傻到不能交流的地步,所以你要是识相的话就赶紧把你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不过我警告你,我这儿可是掌握着证据呢,你说的要是和别人说的对不上,你就可以安心领死去了。”
贺难的话也算是刑曹一类的常规开场白了,无非就是一哄二骂三吓唬,但要是让贺难用出非常规手段来,那结局一般都不会很好——咱们细数一下,京城纨绔江辰的祭日都已经过了小半年了、迟则豹手下那三位打酱油的三凶现在也都各自单飞、萧山贼寨的马面马宝财更是流落江湖去向不明,水寒郡的几位贪官恶吏也该流放的流放、该处斩的处斩以及等等……一直到前几天刚被贺难阴了一手的史孝文武功应当是其中最高的,但也没什么用,到现在一进茅房还得一惊一乍的,甚至连遗传性心脏病都被贺难诱发出来了。
而徐珙这边儿的态度,就比较模棱两可了——他肯定是怕死的,也有供认不讳的意愿,但前提就是他交代清楚之后可以活命,如果说他无论怎么做都会死,那他还不如死鸭子嘴硬搏一个壮烈的名号,这样商会也不会为难他的家人。
但就在徐珙即将开口要跟贺难讨价还价之时,贺难突然又自言自语起来:“哎,我真是忙昏脑袋了,还有个洋人呢,怎么不比这个当奴才的知道的多?我非得审他干嘛,直接定罪不就行了?“说罢,贺难就把头偏向门口张罗了一嗓子,叫人把徐珙带走,再把洋人安德烈带进来。
这下子徐珙可是真慌了神了:“哎,哎,我说你、你就这么就完事儿了?”
“不然呢?”贺难很奇怪地看了徐珙一眼:“审他比审你得到的信息多,我干嘛还非要废两遍功夫?累不累啊?”
“那我怎么办?”徐珙又问道,他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生命安全。
“废话,你一个制造贩卖大烟的有什么怎么办?轻则砍头,重则全家砍头,你出来混不先考虑考虑后果啊?”贺难嘲笑了徐珙两声。
徐珙还不等对方说完话,马上回应道:“那我要是能说出安德烈不知道的事儿呢?虽然现在我是他的手下,但也是从别人那调过来的,其它地方的事儿他不一定比我清楚啊——我要是把这些事儿都说了,能不杀头么?”
至此,徐珙已经彻底被贺难的演技所拿捏住命脉了——轻轻诈唬一下,徐珙瞬间就被看穿了:“死不死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是国律决定的,不过国律中也有关于减刑方面的条例,你没事儿的时候可以研究研究——总之你要是想说就赶紧说。”
虽然贺难的意思比较模糊,但对于现在的徐珙来说也算是唯一的救命稻草了,为了争取“坦白从宽”,徐珙恨不得从自己刚记事儿的时候讲起,而他曾经的上司参孙,更是从外貌、性格、人际关系、处事方式及具体事例等全方面多角度地被徐珙出卖,徐珙也很清楚安德烈乃是商会的头目,自己要是想活过他那就只能踩着参孙的尸骨上去了。
徐珙一边儿说,贺难一边儿记,当然也只是挑重点记录下来,等到徐珙说到词穷的时候,贺难一共记了五六张纸——要不是参孙的家乡在西洋,徐珙恨不得把他祖坟位置都得披露出来。
“上官,这我可是把我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了,您可得保我一命啊……”徐珙穿着粗气说道,刚才他可是一刻没能停嘴。
贺难把纸仔细地折好放进袖子里,然后冷笑了两声:“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采访你一下——粪汁好喝么?你当时喝的是别人的还是你自己的?”
“嗯?什么?”徐珙愣住了,拜他自己气急败坏踢走了家里两个仆人所赐,这事儿在钺月郡传的很广,但怎么都传到这临宁县了?但这他妈谁会认啊,徐珙也只能装傻。
“别装了……”贺难的表情很慑人,哪怕是笑容都透着一股冷意:“你放心好了,你的命我是不会取走的,是死是活那都得看朝廷怎么办这件案子……但接下来是咱们俩的私人恩怨。”
“啊?上官说笑了吧?咱们二人从来都不认识,哪来的私人恩怨呢?”徐珙赔笑着说道。
“啊……”贺难说的话,让徐珙如坠冰窟,他现在巴不得一个时辰之前就暴毙身亡。
“郁如意……你认识吧?她是我的人。”贺难这句话的指向并不明确,甚至还有点儿暧昧的意思,但他不是很在乎,小郁也不是很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