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求官一事,显然惹恼了李建深,连带着青葙也招了他的厌烦。
她已经半个月没有见他,青葙每回去承恩殿,都被守门的侍卫堵回来,次数多了,她也就不去了。
离中秋宴还有半个多月,要给林贵妃的画还剩一点就要画完,谁知钱尚仪瞧过之后却不满意,说贵妃娘娘喜欢山野风光,不爱这雕梁画栋。
青葙无奈,只能重新画,她想起前些时日在梨园见到的景致,觉得正符合林贵妃的喜好,便叫了张怀音一道前去。
“我技艺不精,还请师父在一旁指点。”青葙笑笑,有些不好意思。
上次的画就是被张怀音指导着完成的,这回恐怕有得麻烦他。
张怀音不过才十六岁,就算是表面装得再稳重,内里也是少年心性,听青葙说要去梨园,他自然十分高兴。
“太子妃言重了,这本就是臣的职责所在。”
既要画画,那就不能穿繁琐的宫装。
青葙到里间去,随意将披帛挂在衣架上,褪下手腕上的臂钏,发髻重新梳成简单的式样,然后换上一身寻常的大红齐襦裙。
张怀音在东宫外头等着,见她出来,不禁眼前一亮。
“殿下如此打扮……”
很好看。
可是这样的话,他一个外臣不能说,那是对她的大不敬。
青葙褪去了身上许多繁杂物件,正觉一身轻松,看见张怀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问:“怎么了?”
张怀音垂下眼摇头:“没什么,殿下请。”
青葙上了马车,张怀音在后头骑马跟随。
梨园属于皇家别苑,供皇室平日里休闲娱乐使用,规矩比之太极宫要宽松许多,因此经常会有跟皇室沾亲带故的世家郎君娘子出没。
青葙在马车里掀开帘子,举目望去,净是一些不相熟的面孔,她今日出行低调,所坐只是寻常马车,仪仗更是没有,只带了几个贴身的宫人,在衣香鬓影、动不动就是大阵仗的人群中间,压根不显眼。
梨园后头就是钟骊山,山下是潺潺流水,配上梨园后墙的翠竹,端得是一副好风景。
青葙以手遮阳,抬头远望,对张怀音道:“这地方果然好,还是师父会选。”
听见青葙又喊他师父,张怀音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谬赞了。”
真是奇怪,从小到大听过的称赞不计其数,他都没什么感觉,但太子妃只是随口叫他一声师父,他却不自觉开心。
他抬眼看向青葙,见她正观赏着景色,秋日的阳光照射在她身上,无形中给她增添了几丝生气。
许是察觉到他的视线,青葙扭过头与他对视,“怎么?”
张怀音有些慌乱地收回视线,双眼飞快地眨动两下,有些腼腆地笑笑:
“没什么,殿下,前面有个亭子,咱们就在那里画吧。”
青葙扭头,果见前头有个高大的凉亭,应是建来夏日避暑的,如今正好充当起临时画室:“好。”
柳芝她们摆弄桌子、画纸等一干物件,青葙就坐在凳子上和张怀音说话。
相比宫中其他人,张怀音年纪小,不世故,自有一派少年的天真与稚气,对她也从无有任何的轻视和嘲弄,是一个不错的良师益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