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上去了咸福宫!?”
“是,是的,是的……宜主子。”报信的小宫女肩膀一颤,苍白着脸小声回答。
宜嫔脸色铁青。
她伸手一扫,梳妆台上的妆匣器物便被扫落在地,噼里啪啦的脆响声在宫内回荡。
宫人们噤若寒蝉。
今日负责打扫的宫女小碎步上前,屏息凝神打扫着地上的碎片杂物,唯恐主子将气发到她们头上,宫女们的动作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主子,要奴婢说许是皇后娘娘给琪嫔说了什么好话,皇上才会先去储秀宫的!”大宫女彩棠安抚讨好着。
这的确有可能。
毕竟皇后对琪嫔的好是人尽皆知的,宜嫔托了托发髻,心里一阵阵的不得劲:“你们说皇后为何对琪嫔这般好?”
宫人们心里有数,却也不敢说。
钮钴禄皇后为人公正贤明,一直将全宫上下打理得妥妥当当。可是人总有喜好,谁能想得到皇后当年看得上小小的万琉哈答应,又谁能想到两者之间的关系能维持到如今。
真真是搞不懂?
皇后是如此大方的性子?怎么能忍到如今的?
宜嫔虽然明白,但又不明白。
她心里憋屈得很,最后只剩愤愤不平:“早知道皇后这般容易讨好,当年本宫也去就是了。”
宜嫔心事重重的坐在原地。
要如何拉回皇上的心?自己可不想变成宫里人嘴中的笑话!
宜嫔咬着唇瓣心里烦闷得很。
就在此刻殿外传来一阵惊呼声和杯盏落地的碎裂声,紧接着又是一阵呼喊声,宜嫔眉梢上扬:“外面怎么这般吵闹?”
话音刚刚落下。
殿外又响起孩童的哭闹声,这下宜嫔登时来不及想皇上的事情,而是急急忙忙朝外走去。
那分明是六阿哥的哭声!
宜嫔匆匆而出,一出门便看到六阿哥胤祺坐在地上哭嚎得厉害,他的身边还围着不少宫人哄劝着,另外一名宫女则半趴在地上,撑着地面艰难的扬起身体,手掌脸颊都被磨开道道痕迹,鲜红的血液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宫人们心中一紧。
宜嫔越发担忧,急急上前将哭泣的六阿哥抱入怀中:“胤祺乖?胤祺乖哦!额娘在,额娘在!是谁欺负了胤祺?”
“胤祺,好痛,出血了呜呜呜。”六阿哥胤祺含着哭腔喊着。
宜嫔吓得心头一震。
她赶紧低头看向儿子,细细上下打量着。可是半响也没有看到伤口,胤祺抽抽噎噎的伸出手指,指尖有小小的一个划口,带着点点水光。
至于血液?估摸得拿个放大镜才能看到。
宫人们长舒口气。
可是宜嫔并没有,她心疼的吹了吹,一边吩咐宫人赶紧将上等的金疮药送来,一边抱着六阿哥往里走。
至于地上受伤的宫女。
没有治她的罪就不错了,难不成还得表扬赏赐她不成?宫人们呼啦啦的涌过来,又呼啦啦的退下,良久才有一个两个宫女小跑过来,低低哭喊着:“绿竹,你没事吧?”
“都是——”其中一人满脸愁绪的抱怨,可是还没等她说完就被另一人打断:“这里还有旁人看着,赶紧回后罩房再说吧。”
“对对对,是我糊涂。”
“快快快!”或是扶着宫女绿竹匆匆而去的,又或是留下来清扫脏污的。
很快翊坤宫里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仿佛先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后罩房里乱糟糟的。
宫女太监们之间虽然时常有欺压,但同样也有真情在。比如此刻望着绿竹脸颊上明显的伤痕,宫女们脸色都变了。
若是脸上疤痕留下,怕是绿竹只能离宫回家了,更可悲的是就连离宫回家也别想找到一个好夫婿。伤了脸许是还得罪了贵主子们的宫女,谁家喜欢?绿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豆大的泪珠子顺着脸颊往下落。
宫女们也是面带愁容。
可是想要消除疤痕,又得要上好的膏药才是,翊坤宫里规矩甚重,宜嫔向来不允许宫人随意进出,更不用说让宫女去要什么伤药。
不多时便有人说起:“要不……求求郭贵人?”
后罩房里又是一片寂静。
宜主子和郭贵人可是姐妹呢!这事儿真能帮忙?不会……
可如今也没了别的法子。
和绿竹要好的一名宫女偷偷寻了宫女灯草说情,原本以为总要思量思量,没想到不过半盏茶时间,灯草便送来了一罐子药膏。
别说绿竹感激涕零,就是其余宫人也感念着郭贵人的好。
郭贵人最近忙碌得很。
她得了宜嫔的允许,自然是巴巴结结的赶到慈宁宫。
头一天便得了个当天一棒。
四公主竟然不记得自己这个当额娘的了,见郭贵人喊她别说靠近了,更是一扭头直接扎进琪嫔怀里。
郭贵人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她面色苍白,眼前发黑,似乎感觉呼吸都在瞬间停滞。